一扇窗簾被嘩啦拉開,穿着四角内褲的男人站在窗前伸懶腰。看見他們,他彎下腰,沖他們晃手打招呼。
“好惡心。”
悅淩淩背過身去。
“能不能穿上衣服。”
她拽過自己的行李箱,低頭跟在最後面。
保姆車在身後揚長而去。
“你們來了,快進來。”
玻璃房的大門被白發蒼蒼的老奶奶推開,一臉慈愛的笑。
悅淩淩疑惑問她:“您是教我們的老師嗎?”
老奶奶大笑兩聲:“哪能,我來玩的。”
好家夥,這麼老的奶奶都有職業追求。悅淩淩頓時感到壓力山大。
人全部進了房子,她關上門,笑着說:“我叫趙淑萍,是這兒年齡最大的了。都是來玩的,不用講什麼輩分,你們随意叫。”
“房間在樓上,門上貼了名字,你們快把行李放上去,去看看房間。”
大家提着行李上二樓,在走廊上找各自的房間。
趙淑萍站在客廳的中央,仰頭對他們說:“一點鐘要到這兒集合,等會有人要宣布事情。”
房子是中空設計,能從下面看見二樓走廊,也能從走廊看清樓下客廳的動靜。
悅淩淩覆在欄杆上脆生生應道:“知道啦,奶。”
聽她這樣叫,趙淑萍樂得發笑:“你長得真像顆小蘋果,紅彤彤的。”
悅淩淩尴尬地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很大,入門口是衣櫃和鞋櫃。平月把行李箱放上去,沒有急着挂衣物,而是摘了口罩去屋裡轉。
窗邊靠牆一張電腦桌,支架電腦人體工學椅一并俱全,窗戶另一邊是小圓桌配着柔軟的小沙發。
儲物櫃的上方牆壁開着一塊正方形的口,寫着“出餐口”,旁邊還有一個更大的口,寫着“垃圾回收”。上方貼着出餐時間。
早餐7點,上午茶10點,午餐12點,下午茶15點,晚餐18點,夜宵23點。
平月拿出手機看時間,12點23分。她打開手電筒,往口裡照,裡面擺着一份盒飯,一碗湯,一盤水果。
盒飯是熱和的。她拿出來,坐在窗邊的沙發裡。宮保雞丁蓋飯,配小炒蔬菜,一碗蘑菇湯。
都是她愛吃的。
平月全吃完了。
颠簸一天兩夜,沒有吃好睡好,這會喝了熱湯,渾身舒暢。
她舒舒服服窩着,抱枕墊在腰後,捏了櫻桃吃。櫻桃顆顆甜,甜到心裡。平月每吃一顆,便有一次覺得這個地方甚好。
12點50分,她将垃圾扔進回收口,拿上保溫杯去樓下。
她的房間将将在樓梯口,關門時,隔壁房間的門推開又關上,悅淩淩沖過來,往平月門上一看,又跑去另一邊隔壁,看見門上挂着陳宇南的名字,頓時喜滋滋笑,歡快地從平月身邊一步兩跳下去,還對平月說:“我住你隔壁。”
她沒等平月回她,先下去了。
平月走到客廳時,客廳坐滿了人,除了一車來的,還有不認識的四個人,是頭一天來的。
“奶,誰來宣布什麼事呀?”
悅淩淩擠在趙淑萍旁邊。
趙淑萍摘掉老花眼鏡,眼鏡被金色的鍊條墜在胸口。她說:“J什麼k,我也說不清,等會你就知道了。”
另一邊的男人說:“Jck,夏令營的主事人。”
悅淩淩朝男人看去,發現他就是穿内褲站在窗邊的人,頓時覺得好惡心,偏開頭去。
男人說:“我叫周志。還有三分鐘,大家認識認識。”
“餘有為。”對面胖墩墩的男人渾身散發出生姜蒜末的味,混着煙味,像廚餘垃圾。
他旁邊是一個黑長發低紮,一臉面無表情,臉頰單薄的女人:“錢曉文。”看起來話不多,恨沉默。
說話間,高跟鞋哒哒地在樓梯間響,張情抱着貓,搖曳生姿地走下來。她身後墜着那個龌龊的男人,一雙渾濁的眼睛像膠水似的黏在張情的屁股上。
梁威看過去,那個男人頓時逃竄到沙發背面去了。
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誰也沒張嘴問他。梁威卻直指他:“名字。”
男人臉上堆起笑,探頭哈腰:“範、範明勝。”
啪!
電視機打開了。
“Hi,歡迎來到818夏令營,我是你們的老師,Jck。從今起,你們的課程由我負責。”
屏幕跳閃兩下,出現一個戴銀絲銀鏡的男人,發式整潔,西裝革履,坐在辦公桌後,雙手覆在身前的書籍上,目光溫和,一股知識淵博的穩重味。
“遠道而來,你們辛苦了。前三天稍作休息,養足精神,從7月4日起開展課程。”
“開展課程之前,先宣布學習規則。一,沒有按時交作業者,将禁食一天,若兩天沒有交作業,禁食兩天,以此類推。二,在為期兩個月的夏令營期間,為了确保你們能全身心投入學習,我們将全方位全時間段禁網禁足,如果有特殊事情,可以通過座機撥動夏令營的電話。”
“禁足?!什麼意思?”
悅淩淩震驚地站了起來。
随着她的起身,房子裡響起連串的“咔哒”聲。
“咔哒。”
“咔哒。”
“咔哒。”
大門鎖了。
窗戶封死了。
整棟房子變成完全封閉的空間。
樹梢上的攝像頭從上往下俯視,錄進儀器裡的房子像一條卧在土坑裡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