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從雲層中垂頭,然後,渾身張開無數隻眼睛,齊齊盯住了他。
——斯特一個哆嗦,困意如潮水退去,他這才發現阿貝正停在半空,怪物巨大的身體僅有一臂之隔,卻安靜得如同雕塑,一動不動。
他抹了把臉,才發現眼睛、嘴巴甚至耳朵都在流血。
他從阿貝口袋裡摸出治療劑飲下:“好了?”
阿貝側耳,朝他這裡近了些,突然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個金屬管,一端貼在他耳朵上,聲音又小又低:“閣下,如果您要說話,聲音大一些,真空不傳聲,隻能通過固體或骨傳導。”
斯特這才發現自己是飄着的,或許多由樂星的引力并不強大,失重感令他有些惡心,他無力感受這種奇妙,隻想趕緊結束這一切。
他試着操控異獸,如同第一次感受機甲那般一樣,像擁有第二個身體,他能感受這隻異獸的感受,通過它的眼睛、它的耳朵去觀察,它甚至能接受到蟲耳不能聽到的聲音——異獸間的交流,還有,斯特聞到香甜的美味正在靠近。
他突然臉色一變,擡頭,視線鎖定某個地方,失聲道:“還有第二隻?!”
阿貝沒聽清:“什麼?”
……
“那個是……什麼?”
拉斐爾聲音顫抖,星艦内一片死寂。
巨大的怪物周身滿是金屬殘骸和屍體,它像是個吃相極差卻不挑食的食客,張大嘴巴吸入周圍的一切,有星艦想要繞開它,卻被長長的尾巴卷住,扔入口中。
“為什麼會有第二隻?”伏恩皺眉,“我們必須繞路。”
“不行,它的攻擊範圍太大了,不能輕舉妄動。”
拉斐爾沒說話,卻在心裡想,還不如留下陪哥,反正總是要死的。
是啊,梭洛的預言裡說了,大家都會死,而他害死了哥,這本來就是注定的。
拉斐爾抓住頭發,睜大了眼。
他已經害死哥了,現在伏恩和金尼,還有利奧波德,對,利奧波德,他們不能死,不能死,不可以,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讓我去吧,”他說,“我剛剛不也是引開了那一隻嗎?”
伏恩仿佛沒能理解他在說什麼,而利奧波德立刻沉下臉:“不可能!”
拉斐爾瑟縮了下,尋求認可般去看蘭德:“你知道的吧?我去的話,大家都能活下來。”
隻有他死就好,大家都能活下來。
蘭德的眼神古怪,他仿佛是第一次見到拉斐爾般,新奇地上下打量,最後慢慢搖頭:“斯溫德勒想要你活着。”
“可是比起我還是……”
“拉斐爾!”伏恩憤怒打斷他的話,“沒有誰要你去犧牲自己!也沒有誰覺得你的命很輕!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就殺了你旁邊那個雌蟲!”
拉斐爾搖頭:“你不會。”
他露出一個慘然的笑:“伏恩,你才不會。”
……
杜邦心有戚戚翻過屍體,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是安全的,但還好他運氣好,沒被異獸吃了。
他擡起頭,那隻異獸已經僵住五分鐘了,但他依舊感到震撼和恐懼,腿肚子都在發抖,多看一眼都不敢。
他的視線移動到異獸前方的身影,是那個雄蟲,他必須把事情辦完,否則卡門不會保他,而且他可是卡斯帕——那個害他淪落至此的割草機的雄主。
想到這裡,他咬緊了後槽牙,展開翅翼飛上天空,悄無聲息接近,然後打開那管血丢過去——
斯特問系統:[第二隻異獸是不是攔在出去的必經之路上?]
[是的。]
斯特眼前一黑,他們沒能出去嗎?不行,想想辦法,怎麼才能讓他們活下來,怎麼樣……
“閣下!”阿貝突然喊了聲,斯特扭頭,一名穿着浴袍的雌蟲撲了上來,面色猙獰,手裡扔過來一管血一樣的液體,但阿貝松開抓着斯特的手,抓住雌蟲手腕一掰,另一隻手抓住玻璃管,一滴都沒撒。
“放開我!”雌蟲想要來抓斯特,但阿貝直接掰斷了他的手。
阿貝笑眯眯問:“賈爾斯家主怎麼在這裡?還拿着這東西?”
他意味深長掃過杜邦的浴袍:“您似乎很是匆忙,這是急着做什麼呢?”
斯特拿過血:“這是什麼?”
“誘捕劑,”阿貝嗅聞,“裡面還加了别的東西,應該是加大效果的。”
地面的異獸紛紛擡起頭,躁動起來,即使忌憚着巨大的S級異獸,還是有幾個飛起來試探着接近。
斯特眯起眼,他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