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戰戰克克帶着應星在茶屋坐下,這地方倒是不陌生,丹楓有時會私下委托老師做些物件,完工後大多會托我送到這裡。
大門關上,丹楓在正位上坐下,順手召出一道清流卷着茶葉沖泡茶湯,幾秒後分成三汩落入茶杯。
我看着擺到面前的那杯茶偷偷的吞了口水,轉手把杵在門邊的應星按到座位上。
“那什麼,咱們有話好好說。”邊說着,我左手在桌子下面偷偷的在應星腰上掐了一把,試圖提醒他這次開口之前稍加修飾一下犀利的言辭。
那想到丹楓居然先開了口,他直接無視了桌下的小動作,頗為頭疼似的揉了揉額角:“那麼,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确定一下,上次向你預定的短兵算是取消了嗎?”
應星雙臂環胸,依舊是拽拽的、不忿的:“難道不是在您派屬下退還的那一天就結束了嗎?”
“退還?”我隐約覺得有些不對。
“是啊,想想也知道,堂堂龍尊大人坐擁整個持明匠藝為其服務,怎麼會向我這種資曆甚淺的工匠訂貨。”應星說着,面色變得闆直僵硬:“把您的客氣話當真确實是我錯啦。”
講真,自從應星成年以後,我就沒再也沒見過他一次性的使用過這麼多的敬語,不過比起小時候的單純拘謹和客氣,現在的這一連串“您”在我聽來,更像是帶着委屈的怨氣。
茶桌對面,丹楓抿茶,然後深深地長歎一聲。
我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這兩個人不僅認識,而且交情不淺。
一直試圖向長歌發去求救信号的右手終于能放下了,我端起面前的清茶,劫後餘生般做作的吹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浮茶,十分有眼色替龍尊大人口問到:“意思是你已經把東西送來了,但是被人退回來,什麼時候送的、送到了誰手裡?”
這屋裡除了我,就沒有誰是腦子不好使的,應星說:“半年前交給了飲月君的侍衛……我在戰場上見過那位持明,身份應該沒有問題。”
是啊,侍衛的身份沒有問題,但是侍衛的上司有問題啊,我幾乎是立刻就想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接着喝茶的動作觀察丹楓的臉色。
依舊是面無表情的一張俊臉……果然皺眉的動作就是這位的極限了嗎?話說這樣下去真的不會面癱嗎?
“咳,那什麼,如果是我想的那幾位侍衛其中一個的話,我記得他們是濤然龍師手底下的吧?”我清了清嗓子,假裝不經意的提起前一段時間的聽說的消息。
“濤然長老我不是很熟,不過他之前有一段時間來匠造屬的次數特别頻繁,或許隻是長老他誤會龍尊的意思了?”其實我應該說的更加直接一點。
畢竟像是這樣有勇氣直接做出幹涉龍尊決定的持明,就算放在全體龍師那群老東西裡面都算得上是罕見。
“呵。”應星又發出了嘲諷般的輕呵聲,隻是這回沒再說什麼。端起桌面的茶水一口悶了。
丹楓冷臉看着,在應星放下茶杯之時,開口道:“此事,是我的疏忽。”
我看見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可以,我想見見那件曾經會屬于我的作品。”
像是丹楓這樣的人,這種程度的忍讓或許就已經是看在應星年齡小的份上了。
“當然,畢竟你掏了錢。”應星毫不客氣,從随身的空間裡去除了一把青紋匕首,我尚未看清材質,應星已經将刀刃取出挽出了漂亮的刀花。
應星的眼眸很亮,像是藏雲中隐約透露出的點點星光,他低頭,雙手捧刃遞到龍尊面前,“它是您的了。”
丹楓看着面前坐着的面帶笑容的人,伸手從應星手中将匕首接過。
帶着淺淡青色的刀光和月白的手指相互映襯,是相當又應星風格的一件作品,看的出他真的很用心。
“此刃名曰清湖,希望龍尊大人滿意。”應星說完利落拱手,“那麼,日及師姐和我今日還有工作,就不多留了。”
幾乎是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應星就帶我離開了那間茶室。
“跑那麼快,是就算丹楓不滿意也不關你事的意思?”我唯恐他這樣帶着我吓跑一會兒迷路,連忙抓住了他。
“怎麼可能會不滿意,那可是我近期最滿意的作品了。”應星不服。
“是是是,上周的戰斧是最滿意的作品,上個月的冷槍也是最滿意的作品,去年九月的金人也是你最最滿意的作品。”我擡手摸他的揉,哄他。
“本來就是最好的作品……”應星一下子沒躲開,終于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