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對岸的樹下。
此時隻有三個男人以及一個女人帶着她的孩子。
男人們敞坐着依靠在樹下,女人縮在樹蔭的邊緣,小聲地哄着懷中饑餓的孩子入睡。
幾個男人面色還算不錯,吃過那隻野鼠之後,他們又分批次出去尋找獵物,先出發的三人找到了一隻短耳兔,卻沒有帶回大樹下,而是躲藏在河岸邊被三人分食幹淨,骨頭都扔進泥坑中掩埋。
他們空手而歸,告訴其餘的族人動物們太過機敏,根本捕捉不到,另外三個男人隻好再去尋找食物。
而肚子裡已經有些存貨的三人内心竊喜,心想若是他們再獵食物回來,自己又能再飽足一番,若是沒有獵物,自己也不會太過饑餓。
其中一名男子對短耳兔肥嫩的血肉頗有些回味,舔舔唇道:“那短耳兔真是好吃,就是肉太少了,都不夠咱們仨分的,若是再大隻,說不定就能填飽肚子了。”
坐在中間的男人斜了他一眼:“有你的吃就算不錯了,到處都是大旱,哪還有更肥的兔子,還做着美夢呢!你若是不滿足,自己再去找就是!”
“你們倆那麼大聲做什麼?”左邊男人立起身子,朝幾米外的女人撇撇嘴:“讓她聽見了,等那三個人回來豈不是要鬧起來!”
“哼”中間男人不屑:“她敢嗎?若不是觋堅持要帶着她,她和懷裡的那個早就餓死在路上了,現在觋不在,她要是餓死了也沒人去管的。”
女人輕拍孩子的手一頓,又若無其事地重複着之前的動作。
提到觋,左邊男人哀歎一聲坐會地上,震起一層黃色的灰土:“阿蠻,你說藍羽這家夥怎麼現在還沒回來,我們都在這等了他兩天了,他不會是自己投奔到山枭部落裡,當了那個死老頭子的狗,不管我們了吧?”
那個叫阿蠻的男人皺起眉頭,還沒說話,倒是右邊的人立馬激動起來:“我就說那家夥不靠譜,什麼觋,明明就是一個盜竊阿蘇聖物的小偷,隻有老首領那個老糊塗才當他是真的男巫!你看他的預言什麼時候準過?不過是次次靠着那張巧嘴騙過了老首領罷了!”
“可是,他這次預言到了天火降臨,隻是大家都不信他,若不是阿蠻帶着我們出去狩獵,怕是也死在部落裡了。”男人縮起脖子,似乎想象到自己被天火炙燒的痛苦。
右邊男人眯起眼睛,往遠方的林子看了半晌,幽幽道:“你們說,藍羽為什麼一定要帶我們到山枭部落來呢?這一路上還累死了兩個兄弟,若是咱們往西走,多花些時間去春使部落豈不是更好,或者……”
“就像老首領一樣,帶着神鳥令牌去“聖城”。”他眼中閃過一絲渴望,他轉身來到阿蠻身邊,低聲道:“現在我們手裡有兩塊神鳥令牌,可以供六個人進入“聖城”内,既然藍羽已經不回來了,不若我們就直接轉道去“聖城”怎麼樣?”
他朝女人那頭擠擠眼,示意抛下這兩個拖累。
阿蠻的手緊了緊身上的獸衣,推開湊近的男人:“楓,你太着急了,再等等,藍羽那個人雖然嘴巴不靠譜,但也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除非他死了,不然他一定會回來找我們的。”
“我父親容忍他當了那麼久的觋,他也該記着點恩情。”
“阿蠻!”楓可不信任藍羽,在他眼中藍羽就是一個神神叨叨的膽小鬼,占着觋的名号卻不見為部落做出任何貢獻:“你等他,可他未必記得你,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昨天下了一場雨,草甸子有了些獵物,可要是再旱兩天,這些獵物就都要跑光了,到時候我們吃什麼?”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把女人懷中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閉嘴!”楓朝她怒吼。
女人渾身一抖,慌亂搖動着手臂,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好一會才讓孩子安靜下來。
阿蠻擡眼看着他猙獰模樣,目光暗含一絲狠戾:“楓,他是觋,隻要你還是阿蘇部落的人,就該對他放尊重些。”
楓聞言,氣勢一下子萎靡下去,他無奈擺擺頭,石拍拍他的肩膀,對阿蠻道:“阿蠻你也别生氣,楓隻是擔心觋出事不能回來,他說的也對,我們要早點考慮,不能在這裡幹等着。”
阿蠻閉上眼睛假寐,沒再說話,石隻覺悻悻,也不再提。
日頭漸漸西行,出去尋找食物的三人也回來了,同樣是兩手空空。
阿蠻聽到腳步聲後睜開眼睛,打量着回來的三個人,三個人看起來垂頭喪氣,一副饑餓難耐的樣子,但是對上阿蠻的眼神後都不自覺的躲閃起來。
原本背對着衆人的女人也聽到了腳步身,高興地抱着孩子站起來,對上渾身不自在的幾人,她臉上的笑意凝固了,瘦弱的孩子無力嘬着她唯一潔淨的食指,但是沒有人帶回來食物。
意味着她和她的孩子,将要忍受接下來的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