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沒找到食物嗎？”女人顫着聲音問道。

“對……對不起啊霖，草甸子裡小的獵物跑得太快，我們三個餓到腿軟，根本追不上，沒有長矛，我們也不敢去獵更大的動物。”犬側頭看着自己坑坑窪窪沾滿泥土的腳趾，不敢直視霖的眼睛。

“哼。”楓冷笑一聲：“不會是在外面吃幹淨了才回來的吧！”

三人立馬觸電似的擡起頭看他。

山放在身側的手一緊，瞪着眼道：“楓，你可别胡說，現在我們可是僅剩的同族，誰捉到了獵物不是一起分享的？早些時候桑捉到的野鼠那麼小，不也沒有自己獨吞，反而拿出來給大家分。”

“那點東西還不夠一口的也拿出來說。”楓眼神中更見輕蔑，他把那野鼠骨頭仔仔細細嗦了個遍，也沒塞夠牙縫。

他這話一說，惹得三人怒從心頭起，山最是惱怒，沖到楓的身前作勢欲打。

楓也不躲，隻是冷冷的笑着：“我說的不對嗎？”

說話間，山的眉頭皺起，他吸了吸鼻子，似乎聞見了什麼味道，大聲吼了出來：“你嘴巴裡怎麼還有新鮮的血味？！你吃了食物？！”

“什麼？！”犬和桑湊上前來，圍着楓，怒目而視。

楓有些慌亂，連忙推開山：“你亂說些什麼，你們在外面偷吃，還想污蔑我不成？！”

石接住推人不成反而踉跄幾步的楓，道：“山，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大家都沒有吃上一頓飽餐，誰不是餓着肚子？”

“你别在這裝好人！你和他一起出去的，誰知道你是不是也背着大家吃了？”桑指着石，大聲質問道。

“我…我…我沒有！”石結結巴巴，不敢對上三人的怒火。

“我也和他們一起去，你們是不是懷疑我也吃了？”阿蠻從兩人身後站了出來。

“阿蠻！”山三人臉上的憤怒并沒有被壓下去。

阿蠻是老首領的兒子，不意外的話會繼承老首領的位置，可是現在部落已經被天火燒得一幹二淨，阿蠻作為繼承人的威信雖尚存，也不過幾分。

比起部落繼承人，現在食物的分量顯然更重一些。

“楓既然指責我們偷吃了獵物，那他倒是說說，我們吃的是什麼？在哪吃的？若說不出來，我們絕對饒不了他！”

老首領治理部落手腕一向強硬，狩獵隊采集隊甚至于普通族人在野外獲取的食物要全部帶回部落嚴格分配，一分也不能在外面偷食，如果有人偷食，不僅會被剝奪身份，還要成為大家的“奴隸”，在部落做最苦最累的活卻隻能得到維持生命的食物。

他鼓勵大家互相檢舉，對污蔑之人亦是同樣懲處。

一時間部落裡人人自危，大家都緊着狩獵采集，不敢再從中拿取，不過也有幾個不信邪的，被隊員舉報，他們成為了“奴隸”，食物也被分給了其他人，至于被老首領定下的“污蔑之人”，也逃不過懲罰，大家得了好處，自然不停誇贊老首領。

老首領對自己定下的規矩很是得意，大贊從“聖城”學來的“律法”果然有用。

楓僵着身子揚起下巴，他曾一連舉報了好些偷拿部落食物的人，無一不是被罰為奴隸：“你們是不是因為老首領不在，就忘記了他定下的律法，你們可别忘了，老首領不在，阿蠻還在這裡，他是阿蘇部落的繼承者，自然該是你們的新首領，你們竟敢這樣和他說話！”

阿蠻被他一句話推到前面，臉色很是難看。

楓以為是自己的話挑撥起了阿蠻對山的怒意，暗自得意，退到阿蠻的身後。

不料阿蠻轉頭看了他一眼：“父親也曾說過，随意污蔑的人視同罪。”

楓臉色瞬間慘白，在黃黑塵土的掩蓋下像個要入土的死人。

阿蠻又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該怎麼樣活下去，這些事就先放在一邊。”他目光掃過幾人，轉身離開了幾人圍成的圈子，坐到樹腳下閉眼不再理會。

山看了看他，知道這是阿蠻不想摻和他們的事情的意思，咧嘴一笑，露出裡面經曆多番争架而殘缺的牙齒。

他一把抓住楓的肩膀，一拳揮上。

楓躲閃不急，結結實實挨上這一圈，左臉瞬間腫的老高，他也并非什麼良善之人，見阿蠻不再管他，自己也抽手就上，和山扭打在一起，犬和桑見勢也加入戰鬥。

石哀求地看了眼阿蠻，并沒有得到回應，雖然楓這人品性不怎麼樣，卻是他在部落裡少有交集的人，他看不得他被壓着打。

石想去拉架，也被拖進混戰裡。

藍羽帶着朱芽一行人來到河對岸時，就見五人打的昏天地暗，揚起的塵土漫天飛舞，遮蔽了大半樹蔭

。

朱芽最開始還以為是幾頭羚牛在這裡角鬥，沒想到靠近了才發現是幾個人在打架，而幾人正是藍羽的族人。

女人早就遠遠離開了樹蔭下，免得自己和孩子被憤怒的男人們波及，他們打起架來一向是不管不顧的，甚至有時候不會在意是不是自己的同族。

在藍羽靠近之時，她就發現了他們。

女人欣喜若狂，也顧不得會不會吵醒懷中的孩子，大喊道：“觋！觋！是觋回來了！”

阿蠻睜開眼睛，直起身子，想從塵土中看清來人的模樣。

阿蠻這才皺着眉大喝道：“别打了！再打下去他就該死了！”

山幾人停了手，留下滿身傷痕的楓和石在地上打滾哀嚎。

他們也聽見了霖的呼喊聲，轉頭看向河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