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無辜的眨眨眼,面色驟然一變,她撫着額頭緩慢躺下,裝作自己難受的緊。
牙是她的親弟弟,哪能不知道她的把戲,但是終究顧及到姐姐身體虛弱,隻能狠狠咬着後牙,用力擦了把淚水,氣哼哼地跑了出去。
【幹嘛不讓我逗他玩玩。】菟睜開眼,撇撇嘴。
獵搖搖頭,不想理會她,轉身也要往院子裡去。
【诶,别走】菟忙叫住他,見獵停下腳步,便問道【怎麼隻有你們倆,木和雨呢?】
【他們去“聖城”了。】說完,獵便往水潭邊去了,朱芽在那邊處理食物,也為了給他們幾個讓出一些空間叙舊。
竹屋内的菟不免露出一些憂慮的神情。
【“聖城”】,老首領偶爾會提到這個地方,說起時渾濁的雙眼總是亮着的,語氣中也充斥着難言表的渴望,他總是忘不了自己曾經在“聖城”度過的那些日子,忘不了在那裡看到的一些人和事。
但他也不願對族人細說。
“聖城”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獵走出來時,牙和星正蹲在一旁逗朱大黃玩,大狗雖然已是一副兇殘的猛獸模樣,但本體還是那個親人的小狗,能很快和人建立起親密聯絡。
他也不去看她們,徑直出了小院走到水潭邊。
朱芽早就将熏制的禽肉洗淨,這會兒正在拿着竹竿釣魚呢。
她這魚竿空有竹子做成的竿子和生鹿皮扯制的線線,卻沒有鈎子,隻是将大塊誘餌用繩子尾端綁了,扔到水潭深處。
這水潭裡的大魚都是記吃不記打的,眼見着食物從天而降,便甩着尾巴一擁而上,争奪着要獨占這一口肉食。
這邊一條模樣兇悍的大魚張開布滿利齒的嘴巴,将這塊食物一口吞下,那邊朱芽感受到繃直的魚線,她立馬站直身體,腰腹微微側起,然後猛地調轉身體方向,手臂往後用力一扯,一股巧勁順着魚竿魚線将那條死咬着誘餌不肯松口的大魚拉出水面,大魚體重不輕,慣性也大,被這道力扯得在半空中飛出一個漂亮的抛物線,砸在朱芽身後的草地上,撲騰兩下後被摔暈過去。
朱芽走過去從大魚張開的嘴裡拔出誘餌,若非這魚已經暈厥,可沒那麼好拿。
朱芽以無勾餌釣魚,這魚非咬着這餌不放,被輕易釣上來。
這何嘗不是一種“姜太公釣魚”呢。
朱芽高高興興将魚用蘆葦串起,被獵拿到一旁看住,不讓它清醒後落跑,她就繼續抛餌,一連串釣上來三四條才收了興緻,拿出匕首将這些魚處理幹淨,兩人提着回小院準備晚餐。
如今兩人也算不得陌生人,行動之間有了幾分默契。
今天家中人多,朱芽也隻準備炖上一鍋竹荪野雉湯,裡面稍稍放上兩片野山參,給這幾個人身子,也給自己壓壓驚,這些日子淨往家裡撿病人,沒天日的當護工還是很累人的。
朱芽裝模作樣敲敲自己柔韌的小腰,旁邊極有眼力勁的朱大黃連忙擡起前腳給主人捶背。
惹得她嘴角一翹,決定晚餐獎勵好狗狗一個大雞腿。
獵在邊上瞧着,暗暗将這個動作記在心裡。
幾條魚被朱芽用香草花椒葉及野果汁腌制了十分鐘左右,用樹葉裹着,泥土一糊,往火堆裡一投,擎等着柴火一消,便可以拿出來享用了。
至于今天的主食也就隻有野山藥可吃了,這野山藥長得是漫山遍野,林子裡竄幾步都能找到,沿着一根長着心形葉片的藤蔓往下挖,不多時就能得到一大塊新鮮的野山藥,朱芽和朱大黃一早上就能挖滿整個背簍,能頂上主寵倆倆星期的主食。
這山藥粉粉糯糯,入口也不麻嘴,但是朱芽吃到現在的确有些厭了,到底是經過十多年美食考驗的一張嘴,想适應這個物資缺少的世界沒那麼容易。
她探頭看了眼小院邊上的那壟土地,稻穗已經黃了一半,隻再等上幾日,就能嘗嘗異世野生稻的滋味。
不過今天這野山藥朱芽沒直接放入炭火中焖烤,而是小心削去外皮,做了整整一陶盆山藥糊,再用水焯制野菜,也零碎湊成一席有魚有肉有湯有菜的“大餐”,盡夠大家飽餐一頓。
朱芽是喜歡這種熱鬧的,她以前經常将自己做的食物分給村子裡的人,和他們一起坐在村口的大樹下邊吃邊侃天,或者邀請熟悉的阿公阿婆,讓他們帶上親眷來家裡吃飯。
但她内心又有些抗拒和他人建立親密的關系,除了朱大黃,她的身邊的确沒有什麼知心朋友。
她曾以為自己在異世能和朱大黃過上遺世而獨立的生活,所以即使知道部落的存在,她也總是避免自己去接觸他們。
可現在,部落突然遭到狼群襲擊,幾乎被屠了個幹淨,或者來到小院的幾個人不是孤兒就是傷患,朱芽突然又想擁有幾個朋友,幾個家人。
隻因為她們,都成了同病相憐的人。
他們都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