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有不少消耗,人類這邊也是難以支撐。
菟多次掙紮着想站起身來,卻被絲壓制住,她的眼和嘴都被絲死死捂住,不讓她看也不讓她說。
“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的。”
絲不停地在她耳邊安慰着。有野狼被殺死,她的手就會松開一些,有族人被野狼抓傷,她的手就會緊繃着,更加用力捂着,絕不讓菟看到一點,說出一句。
山洞外的天徹底黑了,山洞口的巨石上,人血和狼血涓流成支,難分是人的還是獸的。
巨石外側,頭狼嗅着死去同伴的屍體,喉嚨中發出陣陣低吼,那聲音就像咆哮的山風掃過山林,同伴的死亡更激起它的兇性,它已是滿腔怒意,幽綠色的眸子映照着洞内的篝火。
山風吹動的火焰足以燃燒整片山林。
頭狼往後退開幾步,前肢下伏,然後它蓄力猛地躍起,比其他野狼更為健壯的身體直接将站在巨石後的人撲倒在地,順利進入洞穴後它動作不停,瞬間轉身咬住旁邊人的喉嚨。
手中缺少武器的人被吓得如林子中的野雉一般,隻顧着拔腿亂跑,卻被緊跟而來的野狼撲倒在地,撕咬得鮮血淋漓。
“進攻!進攻!殺死那隻頭狼!”老首領大喊。
巨石外其他的野狼全都躍了進來,慌作一團的人們哪裡還能冷靜下來聽從他的命令,他們尖叫着被野狼從山洞這一邊驅逐到山洞另一邊,試圖反抗的人被幾頭野狼撕扯着拖走,幾息之間痛苦的慘叫聲就變成了瀕死的喘息。
老首領不知被誰推搡着跌倒在地上,他受傷的右腳再一次被創傷,小腿扭曲成反折的模樣。老首領試圖站起來,可沒有右腳,他根本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
老首領隻能在地上爬行,他手臂上青筋暴出,隻為能爬得更快一些。
他的背後,頭狼伸出猩紅的長舌舔舐着自己的上吻,它緩慢踱步跟随着老首領,行動間帶着血腥的優雅。
絲用盡全身力氣捂着菟,将她緩慢地往洞穴角落裡拖。
洞中彌漫的血腥味掩蓋住了她們倆的氣息,狼群追逐着移動的人群,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們倆。
菟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她很清楚,如果此時引來狼群的注意,她和絲必定難逃狼口。
老首領已是滿頭大汗,洞穴内的篝火不知何時熄滅了,洞内洞外都是昏暗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族人的慘叫聲已經讓老首領麻木,他隻是一味地往前爬。
忽的,老首領頓住了,他摸到了一點帶着熱氣的絨毛,上面沾染着粘稠的液體。
老首領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擡起顫抖的手再次碰了上去,一道帶着熱意的呼吸噴薄在他手上。
他猛地擡起頭,正對上一雙發亮的綠眼睛,而帶着血腥味的呼吸這一次噴在他的臉上。
……
“獵,我可真沒想到你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能和蠻牛角力,你不知道我當場都快吓死了,生怕你像菟一樣被撞得沒法起身,到時候絲可沒法一下照顧你們倆!”
這是獵回來後他們再一次狩獵到的蠻牛,此時狩獵隊的氣氛與那日截然不同,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連近日一直處于低氣壓的木也有了些許笑容。
牙還是不樂意搭理他,隻自顧自的和獵說話,獵不回答,他也不需要捧哏,一個人就能熱熱鬧鬧把天聊完。
“我今早上出門還和菟說要給她打一隻恐鳥回去呢,她非不信我,說我一隻野雉都難入手。”他頗有些傲嬌:“現在咱們将這蠻牛拖進山洞裡叫她好好瞧瞧,别說是什麼野雉恐鳥,蠻牛咱們都給它拿下,自己還分毫無傷~”
牙得意的扭動着身體,不僅絲毫不在乎後面幾人的悶笑聲,還顯得更為得意。
顯擺了一陣後,他換了隻手去拖蠻牛,将身子側到獵這邊,朝獵身後的竹弓撅了噘嘴,又用餘光瞟了一眼木,低聲問道:“我可聽說他去找你問問這個。”
“嗯。”獵隻往前走,目光朝着部落的方向看去。
現在天色已黑,如果遇到狩獵隊還未歸來的情況,部落會在山洞外點燃幾叢篝火驅逐野獸,引導狩獵隊回來。
今天怎麼黑沉沉一片,隻有月光薄披在大地上,隐約照亮道路。
獵停了下來,他将草繩一放,蠻牛大半的重量落在地上,扯得其他人也被迫停住腳步。
“怎麼了獵?”雨問道。
獵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他聞見部落方向傳來的風中夾雜着一絲不尋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