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嶽元帥的出身不是什麼秘密,但大部分時候大家都是後知後覺才想起來,他曾經還是奧萊的一員。
畢竟當初那個年代,根本很難正常畢業,剛進學的大一大二生都随時會被拉上戰場。嶽元帥當初就是年紀輕輕就上了戰場,殺出一身軍功,最後一步步走上了領袖的位置。
當初元帥的隊友、同盟也都是各個學校的翹楚,幾十年過去,死掉的追為功勳,現在還活着的幾乎全都成了軍政各界的頂梁柱。
那是一個戰亂紛飛、苦難黑暗的年代,也确确實實是一個英雄輩出、璀璨奪目的年代。
“好家夥,人脈竟是我自己!”
“懂了,以後出去就跟别人吹我跟元帥是好哥倆,我看還有誰不給我面子!”
“克萊因瓶的詛咒這場戰役,有機會你們可以去圖書館翻閱資料複盤一下,真實情況遠比你們在遊戲中經曆的要殘酷悲涼得多。首先在森林的結構上我們就沒有還原,隻是借用異獸的特性做了一點靠近,論難度等級,完全稱得上是小巫見大巫。”
“順帶一提,測試裡面出現的蟲型異獸學名為‘豸’,是由動植物異化的劫型異獸,等級判定為‘害’。豸獸如今依然活躍在宇宙當中,也許未來你們會在現實中遇上。到時候,也算提前刷過題了。”波茨塔笑得一臉幸災樂禍。
“别笑了教官,這完全是地獄笑話嘛!”
“好好好,科普講完了,不如大家來做一道附加題?做錯了不扣分,做對了不加分。”
那算什麼附加題啊喂!
新生們默默在心裡吐槽,但沒有人出聲拒絕。
波茨塔:“你們知道,為什麼這次測試沒有一個人拿到積分嗎?”
“因為我們沒有完成全部任務?”
“會不會是裡面的虛拟異獸沒有殺完?我就說要清幹淨吧!”
“不,按照規則,三方總歸有一個是赢家。無論是誰,隻要赢了就可以得到積分。而我們全部吃雞蛋,這意味着警匪、人質三方都沒有成功。一定是學院要求高,我們太菜了!”
“菜是菜了點,但新生菜點很合理,”波茨塔語氣不帶一絲安慰,“不是這個原因。”
“我猜,應該是赢家明明有赢的機會,最終卻選擇了輸的結局。”說話的人是兆天歌,說話間,他的視線一直看向窩在角落裡玩手指的褚黎。
“你猜的沒錯。”波茨塔肯定了兆天歌的答案。
“不過,嚴格來說,這個全員皆輸的結局,未嘗不是一種另類的勝利。我的本意并不是讓你們當中的任何一方,或者任何一個人獲得最終勝利。在我看來,主題再宏大的軍事教育,都遠沒有一場真實的戰鬥來得深刻。所以我給你們精心挑選了這個副本。對手被異獸殺死、隊友被吃掉,是著名的克萊因瓶事件中每天都會發生的一幕。異獸帶來的壓迫感和恐懼感,相信你們已經感受過,可你們回想一下,到後面,還剩下多少恐懼呢?”
西酉昂起脖子回憶:“好像,好像的确沒那麼害怕了,我當時滿腦子最後的想法就是幹死它們。”
“我也是。”
“還有我。”
波茨塔:“因為比起恐懼,憤怒更占上風。當憤怒填滿胸口,人類的戰鬥力就會大幅提升。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用當年幸存者的一句話來描述,那就是‘無論我們各自所站陣營為何,在異獸面前,人類的立場總是如此統一’。”
“死亡,或者痛苦地活着,可以說是我們每個軍人無法逃避的宿命。你們置身其中,相信多多少少也已經體會到了這個身份的殘酷。咱們奧萊軍校、機甲學院全體教官、老師對你們的期盼,從來不是某一天可以加入強大的艦隊,也不是看你們勳章滿襟,而是希望你們可以握緊手中的武器,從一而終地為人類而戰。”
波茨塔忽然肅了面容:“遊戲固然有輸赢,但真實的戰争中,沒有真正的赢家。我之所以把這個遊戲作為你們新生破冰的媒介,就是希望你們可以明白,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永恒的朋友。”
“人類内部永遠是根據局勢變化在轉換關系的,我們唯一的敵人,隻有異獸。”
“擁有赢的機會,卻在最後關頭選放棄積分,是因為她想要争取一個機會,一個讓大家都逃脫遊戲的機會。作為隐藏到最後的人質、最終的赢家,你有什麼話想說嗎,褚黎同學?”
“什麼?又是她?!”
褚黎原本正窩在位置上發呆玩手,可波茨塔老師的一番話,讓她對星聯的曆史産生了一絲興趣——嶽元帥是誰?
這三個字她不是第一次聽,校内甚至常常能見到正主的雕像和畫像。
但褚黎腦子裡就是沒有一點相關的訊息。
除了她,周圍的學生在聽到與嶽元帥相關的這一段故事時,都在驚歎、感慨、興奮,恨不得穿回那個久遠的年代,跟着傳說中的元帥一起在戰場上拼殺。
而褚黎呢,作為一個失了憶、又年紀不大的人,她一來很難對幾十年前的社會狀态感同身受,二來也完全理解不了嶽元帥這三個字的重量。
恍惚間,她感覺自己是唯一的異類,是無根的浮萍,沒有家人,沒有來處,連她誕生的星球是哪個都不知道。
沒關系,你隻是隻是缺失了這一部分的記憶,既然缺失了,想辦法找回來就是。
褚黎這麼安慰自己。
直到再次被波茨塔提及、暴露在衆人視線下,褚黎才從紛繁的思緒中脫離出來。
“咳咳,大家應該都看了遊戲記錄,我的還原不都說了嘛。這個測試,到了後期所有人都已經跳出了原本的陣營。我這個唯一的人質,或許大概可能,是唯一破局的可能性。我想結束遊戲,也迫不及待解開所有測試包含的謎題。我相信當時其它同學也和我有相同的想法,輸赢已經不重要了,沒有積分也無所謂。”
“不過啊——教官我覺得大家表現這麼好,還是應該給加分的。”
波茨塔沉默不語。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掃過每一張年輕的面孔,空氣中不由得彌漫着一種緊張的氣息,新生們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