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一片瓷白,褚黎伸手舉至眼前,略微遮住那過分刺眼的亮光。
“醒了?不愧是異種啊,你這恢複能力杠杠的。”床頭說話的人是西酉。
誰?
聽到男聲,隻見褚黎像是全身忽然通電一般,一個鯉魚打挺便蹦了起來,那靈活程度,感覺得有幾年雜技功底。
居高臨下緩了幾秒,褚黎才勉強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正是自己開學測試中的隊友,不是異種管理協會的人,更不是觀測中心的人。
“這裡是?”
“學院醫務室,你暈倒了,我在這兒陪着你。”
西酉一邊解釋,一邊往杯子裡倒熱水。他想着,躺了好幾個小時褚黎也該口渴了吧?
而實際上褚黎也的确口渴了,因此便十分順手地接過了西酉遞來的水。
西酉張嘴想說有點燙得涼一會兒再喝,卻眼看着褚黎一秒都沒猶豫,直接灌進了嘴裡。看表情,完全像個沒事人一樣,似乎對那熱度的殺傷力一無所知。
一句卧槽不知該說不該說,總之看得西酉一愣一愣。
潤完嗓子,褚黎才終于抛出腦子裡的一堆疑問:“開學測試結束了?我這是被淘汰了?還受了傷?”
說完,她用力甩了甩頭,試圖甩去那并不存在的腦子裡的水。但即便如此,關于開學那場測試的記憶還是沒有回籠,她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失憶了一次。
“你?輸?你能不能對自己的實力有點清晰的認知,輸不了一點!”西酉滿臉寫着無語,“你赢啦,而且赢得很漂亮。”
看褚黎一臉莫名其妙,西酉就知道她八成是沒想起來,于是點開自己的終端,半是妒忌半是羨慕地說:“來來來,請看VCR。”
一段經過剪輯的多視角視頻開始播放。
幽靜的森林裡不知何時開始白茫缭繞,新生們三三兩兩地組隊出發,逐漸被霧氣隔開。
比起最開始警匪雙方往各自大本營集合時所途經的樣子,這片森林逐漸變得更加繁茂。
原本輕煙似的霧氣,如今像濃漿一樣奶白。那些藤蔓、樹枝更是随着霧氣升騰、纏繞在一起,像無數上揚而又延展的觸手,将半空以上的空間逐漸遮蔽。
當新生們擡起頭來,想要觀看天色時,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樹影,隐約抖動着像樣要朝自己壓來。
他們隻得把視線重新放回眼前,去探索那未知的前路,但越走隻會越心驚。
因為原本普遍隻有一兩層樓高的樹,延伸出了可怕的高度,像遠古巨木一樣高不可攀。極目遠眺,一路上的灌木草叢有些甚至比人還要高,一旦落入其中就會被完全吞沒身影。
有些隊伍就是在這兒吃了暗虧——因為和隊友走得不夠近,隻一會兒愣神的功夫,便失去了彼此的蹤影。
幾百名新生前後腳出發,卻在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裡離開了彼此的視線,要說這個森林沒有古怪,誰信?
隻是一開始并沒有人意識到這個問題,當開始有人反應過來時,情況已經無法被扭轉,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在這片森林中迷路了。
這裡的所有人,當然也包括褚黎所在的隊伍。
出發前,四人将那張活點地圖倒騰來倒騰去地看,确信彼此都将地圖的位置記得差不多了才動身。但由于褚黎她們無法确定那些活點所代表的含義,因此一路的行進路線并不是直接朝着活點進發,而是以不離活點的位置太遠為原則繞着走的。
兆天歌手握軍工鏟,打頭走在最前方負責清障。西酉和丹佛莉爾緊随其後,各執一柄測距儀走在中間,褚黎則落在隊伍的最後,不時地用定位器對沿途路線進行着标記。
四人各自保持着适宜的距離,分工明确,一路上都走得頗為順暢。隻可惜随着霧氣變濃,路漸漸變得不好走了。
“不是吧,這裡又有标記!”
西酉指着一棵大樹上的奇怪符号,沮喪地說道。但他們注意到周圍的景色開始變得熟悉,便開始做标記。
标記是西酉自己劃拉的,為了保證特殊性,他還畫的非常複雜的東玄符文,一般人模仿不了。可接連幾次重複的标記都在提醒着他和隊友:
哥幾個又走回頭路啦!
“難道咱們四個人裡面就沒一個認路的嗎?”丹佛莉爾哪怕不看标記也能知道,這已經是她們已經第三次經過同一棵形狀奇特的橡樹。
兆天歌皺了皺眉,生平第一次質疑自己的記憶力和方向感。
畢竟路是他帶的......
“我們一直按照地圖走,按理說,不應該出錯。”
按理說?
現在的情況很顯然違背了“常理”。
褚黎停下腳步,仔細觀察着周圍,但越是試圖去看清,森林的每一個轉彎,每一棵樹就越是模糊不清。
“青天白日的,咱還能遇上鬼打牆不成?”西酉越發煩躁地撥開掃在臉上的樹葉。
就在五分鐘前,他就這麼撞上過一次,而同樣的事情,其實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
丹佛莉爾的手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同樣有些不耐煩。
面前灰白的霧氣略略散去,幾秒後又再次蔓延,籠罩在霧氣之下的未知區域顯得更為幽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