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好奇,于是伸手想要去摸得更仔細些,沒想到下一刻就被同樣回來的憤怒的李果推開。
“滾!你在這兒搗什麼亂!”
褚黎揉搓指腹,感受到了指尖上的液體很快凝固,變成了某種半顆粒半粉末的質感。
她感到熟悉,又想不清楚那是什麼,隻在面上擺出一副委屈的神情,默默又回到了到了米蘭達的身邊,開始低着頭一言不發。
她低着頭是在思考,米蘭達卻以為她是受了委屈。
米蘭達有心勸慰,又不好在暴怒絕望的隊友們面前過多維護,她心情也不大好,隻能同褚黎沉默地站在一起。
又是一個深夜,沒有人睡得着。
唯有褚黎心大,别人都有自己的睡袋或者休息的椅子,她隻能找個門口的位置靠着,挨在牆上睡得雖然不好,但起碼能減少不少疲勞。靠着靠着她感覺自己都快睡過去了,全靠最後一點意志支撐着,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聲不要太大,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引起這些人的注意。
然而有的時候,就算自己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自己主動找上門來。
火堆又快要熄滅了。
角落裡的特爾擡起頭來。
昏暗中,他的眸光染上了幾分暗紅。早些時候的戰鬥和争吵讓大家都疲憊不堪,他望向跟自己關系最好的李果,聲音帶着一絲沙啞和卡頓道:“果子,去添個火。”
李果聞言,并沒有第一時間動身。
他盯着那塊要熄滅的火堆,眼睛比特爾的更血紅。
喉中那幹涸又渴望的感覺讓李果無比難受,像是往他嗓子眼兒裡塞了火把,騰騰地燃燒着,要将他燒出血來。
好熱!好熱!好熱!
“果子?”
這次仍是沒有應答。
大家根本看不清李果此時猙獰的模樣。特爾見久久沒有回應,再次對李果道:“去添火。”
這次并沒有任何的稱呼,隻是非常冷漠的三個字。
李果聽得越發煩躁,再也無法忍受,一腳踢翻了那所剩無幾的火堆。
他最讨厭火了!
那一腳讓最後的幾絲火光也燃燒殆盡。
“總是叫我添火,我看明明就不冷。再這麼添下去,我人都要被燒穿啦!燒穿啦!”
火堆噼啪地響了一聲,這是最後的絕唱,餘溫很快被侵蝕,漫漫長夜的透骨寒意開始在這個安全屋内初見端倪。
沒了火光,李果心中的害怕減輕了許多,但随之而來的是身體對于溫度的渴求和不滿足。
他變得喜冷怕熱,正逐漸失去對溫度的感知。
李果原地轉了兩圈,最後焦急地來到了門口。
“開門!”
褚黎不明所以,但她離門口最近,李果這意思是要自己給他開門?
大哥你有手有腳自己不會開嗎?
褚黎的視線落到了李果的手上,他一會兒揪着自己頭發,一會兒又卡着自己的脖子,似乎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再看他的神态,眼球突出、青筋暴起,仿佛有什麼不存在的事物正勒着他的咽喉。
“開門!”
李果又喊了一聲,還把頭湊到了褚黎的跟前,差點給她吓了一倒跌。
看着對方一副不給他開門就把自己的頭擰下來、或者把她的頭擰下來的表情,褚黎隻好将目光投向這支隊伍的當權者特爾。
特爾不知為何,窩在角落裡沒有說話,她隔了四五米的直線距離,瞧見特爾眼底竟有幾分寒涼和失焦,似乎他并沒有在意眼前這個突然發癫的隊友,而是正在望向某個遠方。
其他人也沒有說話。
詭異的靜默裡,褚黎又看向米蘭達,她隻跟米蘭達熟一點。
被冷得瑟瑟發抖的米蘭達,這會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她這晚被特爾喊去身邊談話了,回來時就順便在特爾附近休息,沒有呆在褚黎身邊。
褚黎的目光落在米蘭達身上,她注意到米蘭達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異常,她的眼神裡透露出一絲不安和擔憂,但仍然努力保持冷靜和鎮定:“不要開。”
這句話落音很輕,卻仍被盛怒的李果捕捉到了。
他有些僵硬地抽出配槍,第一槍先射向了曾經隊友。他沒有瞄準,但也吓了米蘭達一大跳。
旁邊的幾人倒像是無事人一般,要是像白天那會兒他們早就跳起來拿着槍互指了。
第二槍則朝着門把手上比劃,聲音啞得不像話:“開…門…”
褚黎見狀趕緊示意自己會開門。開玩笑,門鎖打碎了這安全屋可就稱不上安全了。
褚黎暗歎,這麼短的時間裡竟然又瘋了一個,那場地震中的古怪呓語看來并不一般,背後到底是誰在搞鬼?
李果似乎還殘存着一點點理智。
褚黎打開門,在李果的腳踏出去之前做了最後的善意提醒:“你真要出去?出去了可能會出事。”
畢竟他們之前好幾個隊友也是私自離開安全屋之後沒的。
李果走姿怪異地揚長而去。
褚黎正猶豫着要不要給意氣用事、離隊出走的李果留條門縫,萬一人家隻是半夜去解決生理問題,萬一還回來呢?
待她回首,卻看到其他幾位隊員的皮膚竟然泛起一層微弱的金紅色光澤,仿佛是沙漠中金砂的映照。
他們的眼睛在光線下也變得剔透,幾乎看不見瞳孔的存在。
可現在是晚上,哪來的太陽,哪來的金光?
她忽地一抖,全身爬滿了雞皮疙瘩。
好幾雙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着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