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白天也能上山了。”靈漪站在村口,語氣平淡。
村裡女人們沉默片刻,紛紛跪下,朝她磕頭
靈漪沒有阻止,眼神卻落在了她們手掌上
那些被陽光照亮的掌心上,有着相似的印記,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又像是被刻意烙印的标記
她垂下眼,餘光瞥見空氣中彌漫的黑色霧氣,正緩緩朝遠方飄去
——有人在收集這些怨氣
靈漪看向江魄和陳遙遙,囑咐道:“剩下的事我自己去查,你們先回去好好上課。”
話音剛落,她擡手一揮,兩人便直接原地消失不見
靈漪在走之前遇到了那家女主人,兩人對視一眼,相互無言
那些被收集的怨氣到底是誰在從中作梗,她必須親自調查
靈漪行走在幽暗的山道中
這座山,她白天走過一次,可是現在再看,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那些被陽光照耀過的地方,此刻沉入黑暗,樹木如同倒懸的鬼爪,山風呼嘯,帶着若有似無的低語聲
她腳步不停,始終跟着那縷怨氣
随着她的深入,空氣裡彌漫的陰冷越發濃重,周圍的溫度也在不知不覺間下降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豁然開朗
靈漪停下腳步,擡頭看去——
入目是一座巍峨的石像,高聳入雲,雙手合十,垂眸俯視着大地
是月神的神像
這神像表面光滑,仿佛有人日夜供奉,但在它的基座處,卻纏繞着無數黑色的怨氣,被源源不斷地吸收進去
靈漪眯了眯眼,順着神像的輪廓看去,心底某個猜測逐漸浮現
她低頭看向地面,腳下是一圈圈繁複的符文,與村民手中的印記,竟然如出一轍
她忽然想起那個小女孩說的話——
“殺雞流了好多血,不過沒有嬸嬸流的血多。”
血
這些符文,像是用血刻畫出來的
她走近一步,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地面的紋路,一瞬間,一道冰冷的氣息順着她的指尖侵入身體,像是要拽着她墜入黑暗
她猛地收手,神色微沉
靈漪的目光緊緊盯着天空中的那輪明月,眉頭微微蹙起
“關山月。”靈漪終于開口,聲音清亮而堅定,穿透了夜空的寂靜
雲層之上,關山月的身影微微一滞
她低頭望去,目光落在靈漪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她知道靈漪去了姐兒山,但她沒想到,靈漪竟然肯親自過來
關山月輕輕一笑,笑聲如同夜風般輕柔,卻帶着一絲淡淡的冷意
她的身影緩緩從雲端降下,月光在她周身流轉,仿佛為她披上了一層銀色的紗衣
“風仙大人最近很閑?”關山月的聲音帶着一絲慵懶,目光卻銳利如刀,直直地看向靈漪
靈漪沒理會她的打趣:“關山月,你最近在做什麼?”
關山月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你倒是挺關心我的。”
靈漪嗤笑:“這可不是關心,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收集怨氣?”
關山月的笑容瞬間凝固,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她緩緩落地,站在靈漪面前,月光灑在她的身上,映出她清冷而絕美的容顔。她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你知道得不少。”
靈漪毫不退縮,直視着她的眼睛:“你想瞞過我?”
關山月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她擡頭望向夜空,片刻後,她突然笑了:“既然你已經發現了,那我也不必隐瞞。我确實在收集怨氣。”
靈漪的眉頭皺得更緊:“你不怕捅到天庭?”
關山月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天庭?好巧,這就是上面那幾位的意思?”
靈漪微微一怔:“你在說什麼?”
關山月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信不信由你,但這的的确确是天庭的意思,這你也要阻攔嗎?”
靈漪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
她站在山巅,狂風呼嘯而過,卷起她的衣角獵獵作響
靈漪嘴角帶着一絲不屑的笑意:“天庭何時做得了我的主?”
“好,不愧是風仙大人。”關山月拍了拍手:“我佩服您這一把反抗天庭的铮铮君子骨。”
靈漪沒理會她的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姐兒山的事情你有參與吧。”
這話是陳述句,也是肯定句,但唯獨不是疑問句
關山月眯眼,風緩緩吹起她潔白無瑕的衣袖,“靈漪,你也有被人利用這一天。”
靈漪微微一笑:“你指的是替你把傀儡殺完讓你神不知鬼不覺把怨氣收走?”
關山月冷哼一聲沒說話
“從踏入這座山那一刻起我就沒動用過靈力,隻是想鍛煉鍛煉這幾個孩子。”靈漪接着淡淡的補充:“所以,不是你利用我,而是我心甘情願落入這個圈套。”
她輕輕擡頭與飄蕩在夜空之中的神仙對視,目光掃過她帶着些倔強倨傲的臉龐,略有警告意味道“你是月神,位列仙班,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靈漪說完轉頭就要走,關山月心頭一緊,急忙叫住:“等一下!”
靈漪回頭,對上她慌亂的眸子
關山月咬了下嘴唇,最終坦白道:“我和那個村子的女人締結了契約,她們手上的符文是我的月符,隻要沾染月光便能懷孕。”
兩人沉默良久
靈漪突然輕笑一聲:“我知道。”
關山月眉頭緊鎖:“我當然知道你已經猜到了,我指的是……”
“我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靈漪不緊不慢打斷:“我沒閑到去天庭打你的小報告。”
話已至此,關山月總算放心了些,她垂着眼猶豫良久,剛想别扭道幾句謝,擡頭卻發現那人早已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