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總是過得飛快,晚風微微吹在身上,蟬抱着樹幹叫喊着,路燈打在水泥地面上,馬路兩旁是嘈雜熱鬧的燒烤攤。
這是顧讓為數不多能安下心來的場景,他慢悠悠的走,也不用擔心有沒有門禁,畢竟自己丢了都不會有人管。
今天顧天賜讓他去郊外的籃球場拿他上次落下的mp3,郊外離市中心很遠,他也沒錢打車,隻能一趟又一趟等着公交車
他一整天沒吃飯,不明白為什麼顧天賜要去那麼遠的籃球場打球,當然也可能是故意刁難他。
“小娃娃?過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
顧讓轉頭,身後除了各式各樣的電動車飛馳而過,便再無一人。
“這裡!”聲音再次傳來
顧讓再把頭轉過來時,一張臉突然放大在他面前,幾乎是要鼻尖挨到鼻尖。
面對突如其來的貼臉開大,顧讓瞳孔地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可能是被吓傻了。
“沒吓到你吧,嘿嘿。”那人把臉伸回去,嬉笑一問。
顧讓:“……”
他看清了來人的臉,是一個老人,留着電視劇裡太上老君那樣的胡子,穿着山上道士的袍子,身形有點佝偻,臉上的溝溝壑壑耷拉下來,這麼看上去還真有點年事已高的仙人模樣。
“請問你是?”顧讓開口
“哈哈,我是你未來的院長。”老者捋了把胡子。
“你是一中的?”
老者疑惑:“啥?”
他不理解這小孩在說啥,難道他們這瘋人院在凡間已經名聲這麼響了?還重新取了個什麼一中的外号。
顧讓也疑惑:“啥?”
他懷疑這老頭是拐賣兒童的,自稱院長,卻連一中的名号都不知道。
“什麼一中二中?你媽沒和你說?”
顧讓沉默一陣,而後開口:“我媽媽在我七歲時就去世了,您可能認錯人了。”
“死了?!”老者震驚中又帶着點憤怒。
顧讓點頭。
“不可能認錯人,就是你,顧讓,你媽叫安如月,你爹叫顧福林,對吧。”老者笃定道。
顧讓再次點頭,依舊沉默不語。
老者見他不說話也不氣惱,畢竟媽都在七歲時候沒了,知道這孩子是在防着他,于是笑眯眯繼續道:“你脖子上這玉佩是不是怎麼摘也摘不下來?”
顧讓不動如山的臉色終于出現一條裂縫,他反問:“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老者笑着摟着他的肩膀,顧讓想掙脫卻發現這老頭的力氣實在大的可怕,想張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老者手一揮,一片雲朵出現在他面前,就像電影裡那樣,這片雲上開始呈現畫面。
裡面的地方顧讓再熟悉不過,是顧福林和陳溫宛還有顧天賜,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在飯桌吃着餃子,還拿着杯子幹杯慶祝着什麼。
顧福林開口:“恭喜咱們天賜順利考進一中!”
陳溫宛也跟着道喜,顧天賜拿起杯子将飲料一飲而盡:“謝謝老爸老媽!”
這幅畫面在外人眼裡看來是多麼幸福,多麼美好。
可在顧讓眼裡卻是那麼刺眼,顧天賜是顧福林的私生子,在他媽媽去世後順理成章搬進了顧家,甚至自己被欺壓被針對時也沒人為他說過一句話。
“小娃娃,跟我走吧。”老者把雲朵揮散。
顧讓低頭:“您能先放開我了麼?我跟您走。”
他已經無所謂了,剛剛雲朵裡他聽清了大概,都在恭喜顧天賜考進一中,說明一中的通知書已經下發,自己肯定也考上了,隻是他們不想讓他去罷了。
再沒有什麼處境比現在更糟糕了,哪怕被騙到山裡剃度出家,至少還有口飽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