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昭怕摔得個二次傷害,到時候月考都懸,于是就很聽話,不動了。
幸好教室在二樓,下樓梯後,平地上走起來容易些,聞昭讓賀行把他放下,賀行放了,攙着他沿回宿舍的道路慢慢走。
晚上的風清清涼涼,拂在人面有點冷。校園的太陽能照明大燈塔隔二十米有一座,小型照明燈很多,把過路學生照出兩三個影子。
高三教學樓還燈火通明,第四節晚自習開始,他們從樓下經過時,還依稀聽到老師講課的聲音。
“你這傷得真不是時候,要不是過兩天月考,你這周可以請假休息。”賀行看着他的腿如是說。
聞昭隻是覺得走路疼,坐下就還好,“也沒那麼嚴重,就是走路比較困難,我還慶幸是月考呢,不然請假要錯過多少課程。”
“後面慢慢補,反正你都預習得差不多了。”
“自己預習跟老師講的還是不一樣,老師上課講得全面點。這兩天講新内容了嗎?”
賀行點頭:“有,但不多,我明天把上課筆記給你。”
“好。”
宿舍在二樓,上樓梯時還是賀行背他。聞昭回到宿舍,洗漱後,又發現一個大難題。
他在上鋪,爬不上去。
這本不應該是個問題,找下鋪室友換一換就行。聞昭在這一刻,恨起自己那小小的強迫症,但他改不了。
他跟室友都熟,但沒熟到可以互換床鋪睡的地步。
要不然,臨時找個人換一下床位,把被褥這些都調換了?但人家睡得好好的突然搬床,他們會不習慣吧。
他在陽台洗漱池沉默好一陣,段鳴問他怎麼了,他沒說,隻盯着他的床鋪,咬了咬牙,心想那就疼吧。
走過去還沒開啟他的爬床酷刑,宿舍門被人敲了敲。
睡門邊的室友喊:“進來!”
宿舍門半開,賀行穿一身睡衣,長袖長褲,走進來,直接看他,“聞昭,我在下鋪啊,你要來我這睡嗎?我跟你換床睡。”
聞昭驚在原地。
他沒試想過去賀行床睡,但當賀行提出這個建議時,他竟然沒有異議!他居然願意換?這跟他不介意跟賀行睡同一張床有什麼區别?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聞昭又一次被自己吓一跳,明明之前思緒也飄忽過,但那都是自己胡思亂想。
這回卻是跟賀行交流中,他有點找不着語言,“啊,這個…那個…你…我…你睡得慣上鋪嗎?”
賀行雙手抱臂,擡眼上下掃他,搞不清楚他這突然的結結巴巴是怎麼回事,隻說:“還行啊。”
下鋪何新聽出聞昭語氣不自然,從床上爬起來,說:“沒事,賀行,聞昭跟我換床睡,你回去睡吧。”
何新習慣裸着上身睡,一想到兩人換床躺進對方被窩,聞昭頓時覺得,他是可以去睡賀行床的。他說:“賀行都過來了,我就去他那睡吧,不然他該說我嫌棄他了。”
背鍋俠賀行不說話。
賀行床鋪很幹淨,沒擺小東西。天冷之後他換上了秋冬的羽絨被,保暖輕便,不知道能不能習慣聞昭的稍顯厚重的棉花被。
但這個問題聞昭沒想多久,因為他躺下不到五分鐘就睡着了。
第二天聞昭上下樓梯時,還是賀行在背。中午他不去食堂吃飯,時間太集中人太多,怕擠,賀行就去超市給他買面包。下午才去食堂吃飯,再去一趟醫務室換藥。
晚自習下課,老秦特意來說移動課桌的事,班上隻留四十張桌子,多餘的搬到走廊,這意味着有三十人要往後延到4班去考試。
賀行移課桌前就知道他不在本班考,但貼考号的時候還是留意了下,先找好聞昭的位置。
搬完大部分人都回宿舍,聞昭還是在人少的時候才走,下到一樓時,聞昭在想事情,沒及時喊賀行把他放下,賀行就繼續背着。
聞昭一時沒反應過來,隻委婉問出他想很久的問題,“賀行,你以前打過架嗎?”
他現在才問顯得有些遲鈍,但關于以前,聞昭都是從别人口中聽說賀行這樣那樣的事迹,好的壞的都隻像是一個故事,若是賀行願意和他談論,會是不一樣的感受。
賀行安靜須臾,問他:“你真想知道?”
聞昭好奇,“是不能說嘛?”
賀行說:“倒不是,我以為你乖乖生,不想了解這些事。”聞昭覺得賀行對他評價高了,他并不是乖乖生。
賀行沒避諱,坦誠說:“打過的,初中時候,每個月都打那麼兩三次,沒輸過,隻負責送對方進醫院。”
聞昭這回聽着很平靜,沒有害怕,沒有震驚,又問:“你這麼愛打架,你爸媽不批評制止嗎?”
“不。”賀行斬釘截鐵,說“我爸媽都知道羊城中學生群體很亂。我爸說了,我可是他們唯一的寶貝兒子,在家裡這個寵那個哄的,哪能去學校讓人欺負了。”
“他說挨打嘛,打回去呀,怕什麼,忍什麼,又不是忍者神龜,出事有他給我兜着。長這麼大塊頭,挨打還憋屈受着,那飯全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