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上一半,賀行忽然把一張信箋紙推過來,聞昭一臉疑惑地打開,就見格外醒目的“檢讨書”三個字。
他往下看。
——本人乃高二3班賀行,因上周六晚進(叉掉)誤入網吧,忽逢學長與人有隟,幾人拳腳相向,吾甚奇,又喜湊熱鬧,于是觀望,有隔岸觀火之嫌,遂檢讨……
底下洋洋灑灑寫滿整張,結果仔細一看,第二段畫了個大叉叉,第三段有一排字加一橫,塗塗改改,總而言之,這就是個寫廢的稿子。
賀行頭偏過來,忍着羞恥,闆着臉,一本正經說:“我爸說,要我拿出點文采。”
聞昭瞥他一眼,埋頭憋笑。
中午的時候,許嘉意外地在教室門口等聞昭,正好倆人一段時間沒見,聞昭就跟他一塊去吃飯,同行的還有許嘉一個室友。
飯點食堂嚷嚷吵吵的,他們去得早,找了個窗邊位置,頭頂還有個風扇對着吹。
飯吃到一半,許嘉猶豫着問:“聞昭,你跟賀行是怎麼回事,他給你寫情書了?”
“呃。”聞昭差點嗆着,忙喝下一口湯,緩了好一會才說:“沒有,你哪聽來的謠言?”
許嘉:“他早上說的那個抒情作文,不就是情書嗎?文科班好幾個女生都在說這事,我以為你們倆……”
聞昭預測到他馬上說出口的話,趕緊否認:“沒有的事!這種話别亂傳,信不知道誰寫的,也沒署名,賀行隻是鬧了個烏龍。”
許嘉松口氣:“哦…那就好。”
許嘉室友說:“你不知道,我們班幾個女生暗戀賀行,剛剛回教室臉色都烏黑了。”
聞昭:“……”
這話說得聞昭吃飯都不香了,段鳴他們幾個調侃,那純粹是鬧着玩,可在其他班傳開,影響不好。
周老師說話算數,上周說要抽人背誦,這周還真是一到課間就通知一兩個去她辦公室。
周二第三節課間的時候,幾人還讨論月餅,語文課代表周妍走過來,小小的一個女生,軟軟糯糯地說:“賀行同學,周老師叫你去她辦公室。”
“知道了,謝謝。”賀行輕聲應道,聲音溫溫柔柔的。
聞昭支着側臉,垂眸看書,乍一聽這語氣,竟像個溫柔的紳士,他下意識往賀行那邊瞄一眼。
就見賀行拉開座椅,變成滿懷壯志的勇士,“這周看來是禍不單行!各位将士們,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①”
聞昭:“……”得,都是錯覺。
段鳴岔開腿倒着坐,手臂搭在座椅靠背,前後搖晃椅子,吐槽他:“哥,你又搞抽象了。”
聞昭和段鳴統一戰線隻在一瞬間,錘了下他同桌手臂,“你别再曲解詩意了!”
賀行不以為意:“這下子大家不就都記住了。”
過五分鐘,賀行就跑回來了,看他腳步輕快,一想就是好事。
“本大帥凱旋,厄運與陰霾已經被驅散,快恭喜我!”賀行說着拉開座椅坐回去。聞昭這會特别給面子:“恭喜賀大帥,賀喜賀大帥!”
董适看他高興,頗有種“以為兄弟撿破爛,結果兄弟開路虎”的心酸,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站起來,“賀大帥!你不會真背下來了吧?”
賀行可得意地說:“那是當然!我記性也很好的,沒背下來周老師怎麼可能放我回來。”
“天呐!”董适無力坐回去。
段鳴也感歎:“不公平啊不公平!哥,大家一起玩的,你怎麼就悄悄背下來了呢?”
聞昭平心而論說:“公平的,大家都是一個腦袋。”
短短幾分鐘就痛失隊友的段鳴大腦靜了靜,“昭昭,你就護着賀哥。”
這周五剛好是中秋,連着周末休息三天,算是中秋假期,經學校開會,高一高二的課隻上到周四下午。
中午吃完飯,許嘉到聞昭宿舍時,聞昭已經換睡衣躺床上準備午休,幾個要早點出校門的室友,還在陽台水池洗校服,水聲嘩啦啦的挺催眠。
“聞昭,我爸下午來接我跟我弟回家,就不等你一塊回去了。”許嘉見面便說。
他站在門邊上,聞昭趴床邊看一眼,發現他已經換了常服,提醒他說:“第三節課下課才放學,你們回家來得及嗎?”
“現在天黑得晚,來得及。”
“好,騎車注意安全,路上慢點。”
許嘉又問:“你回老家過節不?”
聞昭想到這事有點心煩,“看我爸媽的意見吧,回不回去都行。”
許嘉說:“你回去的話,給我發個消息,周天我們一起回來。”
“好。”
下午沒有班會課,老秦借用第一節的體育課,鈴聲一響,老秦站在一樓教師辦公室門口,招手喊那兩個午休睡過頭的213學生。
“你們兩個,過來。”
被逮個正着的賀行和胖子董适,已經想着該怎麼狡辯了,結果老秦又說:“幫忙拎東西。”
賀行松口氣,“老秦你下次說話不要大喘氣,一口氣說完。”
老秦怼他:“你個遲到崽還教育起我來了。”
董适跑上前問:“有什麼東西需要我們幫拎的,老秦你不會買了一堆試卷吧?卧槽!”
剛進辦公室,董适就被辦公桌上兩大袋月餅震驚到了,“老秦你簡直神仙班主任!”
賀行後進辦公室,同樣驚歎,“哇!老秦你又給我們買這麼多月餅,太有心了吧!”
(①摘自唐·王翰《涼州詞二首·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