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人顯然也注意到了莫哀。
孫奇皺着眉問道:“喂,你誰啊?”
柯飛則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莫哀,語氣聽似友善:“走錯了吧?”
何過一言不發,隻是那目光在短暫的震驚後恢複了平靜。
“莫哀!”身後傳來秦婷的聲音,她探進半個身子,滿臉歉意地笑着解釋:“抱歉抱歉,這是我同學,他走錯了地方。”随即扯着莫哀的袖子,把人帶離了包廂。
門關上後,裡面的喧鬧聲重新傳了出來。
在走廊裡,莫哀心中卻五味雜陳。
他沒看錯,那個男的半個肩膀都靠上了何過,何過不是去做卧底的嗎?把他自己給卧出去了?
莫哀越想越不是滋味,回到包廂,目光落在桌子中央的啤酒罐上。他走過去,擰開拉環,仰頭灌了一大口,喉結上下滾動,動作一氣呵成。
周圍的人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平時,大家就不怎麼敢主動與莫哀聊天,還是在秦婷的主導下,他們才敢漸漸熟悉這個人。
“婷姐,他這是怎麼了?”有人壓低聲音問。
秦婷皺眉,盯着莫哀又拉開一罐啤酒,喝得更猛了。她顯然也搞不清狀況。
“這樣喝沒事吧?他身體能撐住嗎?”另一個人擔憂地說。
秦婷忍不住了,伸手攔住莫哀正要拿酒的手:“莫哀,别灌自己酒了,聽到沒有?”
莫哀茫然地看着她,愣了片刻,忽然輕笑一聲:“哦,好。”他乖乖放下了酒罐,卻坐在原地發呆,神情落寞。
秦婷拉着他去玩搖色子,卻沒再給他酒,而是從桌角拽過一整排AD鈣奶,直接放到他面前。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婷姐,你這也太偏心了吧?”有人半開玩笑地抱怨。
秦婷卻不以為意:“偏心?就當是彌補吧。大家前幾年或多或少都做過違心的事,該道歉道歉,沒偏什麼心,人清醒時不好開口,不敢求原諒,現在人喝多了,還想着灌暈道歉就沒意思了。”
包廂裡忽然安靜下來,氣氛變得微妙。幾個同學面面相觑,最後還是有人鼓起勇氣端起酒杯,碰了碰莫哀面前的鈣奶,說道:“以前是我們不懂事,怕你、躲你,還做了些不該做的事……對不起,真的。”
莫哀低頭拆開鈣奶的吸管,插好後輕輕與對方的酒杯碰了一下:“沒事。”他的聲音低低的,眼眶微微泛紅。
另一個人猶豫片刻,也站了出來:“莫哀……謝謝你之前幫我補習。還有,對不起,我以前不該背地裡談論你的私事。”
正當氣氛緩和時,王雙推門而入,看到這一幕,一臉疑惑:“道歉局?聞所未聞。婷姐,你搞這出?不會是喜歡他吧?”
秦婷眉頭一皺,顯然對王雙早有成見。他這人總是陽奉陰違,當初莫哀的病情和性取向的謠言,最先也是從王雙口中傳出的。
“他都沒解釋過,我們幹嘛上趕着道歉?”王雙嗤笑道,語氣裡滿是輕蔑。
秦婷抱起雙臂,坐在莫哀旁邊,擡眼直視王雙,笑意中卻藏着一絲鋒利:“喜歡他不比你以為我暗戀你好多了?”
王雙被戳到痛點,臉色頓時變了,咬牙說道:“他一個得艾滋病的死基佬,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哦?你怎麼知道他喜歡男的?就算他喜歡,也肯定瞧不上你吧。”秦婷依舊笑着,語氣卻輕飄飄的,讓人無從反駁。
莫哀暈乎乎得,但還是聽見了,指着王雙的手擺了擺:“他……我惡心。”
周圍人忍不住發出幾聲“啧啧啧”,一個個盯着王雙,心裡想着,這家夥不僅造謠莫哀,竟然還敢造到婷姐頭上。
王雙的臉憋得通紅,知道再留在這裡也是自取其辱,索性氣沖沖地甩手離開了。
秦婷看着他的背影,不屑地沖班長趙川喊道:“川,别忘記叫那個跑了的A錢,就他老幹這事,早就不想喊他來了。”
趙川正忙着洗撲克牌,聞言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哦克,不會忘的。”
此時,莫哀仍舊端着鈣奶,呆愣地坐在那裡,酒精讓他的思緒有些混亂。他轉頭看向秦婷,臉上帶着幾分茫然無辜的神色。
秦婷見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别聽那家夥胡說,咱倆就是同學之情,别多想。”
莫哀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他湊近秦婷,低聲說道:“不過,他有一點說對了。我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秦婷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八卦,嘴巴誇張地張成“O”形,滿臉興奮地追問:“誰啊?肯定不是咱們班的吧?不會是三班那個姓伍的帥哥吧?”
莫哀被她的反應搞得一時沒接上話。他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問:“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秦婷撕開一盒鈣奶,插上吸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後認真地說道:“我一開始也覺得……可能應該遠離你。可後來,到了高三我發現,你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我們的事。反倒是我開始反思,我是不是成了那種最讨厭的人——施暴者的一部分。明明我高中之前最痛恨的就是暴力。”
她深吸一口氣,神色鄭重地看着莫哀:“那次你教我題目後,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向你鄭重道歉。莫哀,對不起。”
莫哀愣了愣,擡起手裡的鈣奶,輕輕碰了碰秦婷手中的那杯,笑着說道:“沒關系。”
這一笑,帶着幾分酒精的微醺,也帶着某種難得的輕松。秦婷看着他的表情,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局結束後,秦婷依舊坐在莫哀旁邊,目光閃爍着八卦的光芒,忍不住問道:“所以說,你那個對象到底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