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取向嗎?”
莫哀愣了一下,扭頭看向何過,臉上沒有憤怒,隻是平靜地問:“我得了艾滋,就喜歡男人嗎?那職業暴露的醫生算什麼呢?再者,我喜歡男人,就一定會得艾滋嗎?”
何過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說什麼好,又問:“所以你?”
“何警官,我從不搞同性戀。”莫哀平靜地說道,然後再次轉頭看向窗外。
何過愣了一下,心中卻更加疑惑,所以這個小孩究竟是怎麼得的艾滋?
他想不通,也覺得自己不該再追問。索性閉上眼,試圖休息,不再多想。
病房裡安安靜靜,何過沒有睡着,而旁邊的莫哀卻因為太過疲憊,漸漸陷入了夢鄉。
何過無奈地搖搖頭,起身把自己的被子輕輕搭在莫哀身上。自己則随手拿了件風幹的衣服蓋在肚子上,合眼打盹。
心想這小孩真是,還說給他陪護呢。
兩人各躺各的病床,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鐵杯摔落的響聲驚醒了兩人。
莫哀立刻睜眼,迅速坐起,而何過隻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順着聲音源頭,莫哀發現一位頭發兩鬓斑白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
“您是?”他試探地問。
身後傳來何過的聲音:“你怎麼來了?”接着,何過不情願地喊了一聲:“爸。”
中年男人是何過的父親——何錯。
“來看看你。”何錯回答完兒子的問題,目光又轉向站着的莫哀,問道:“你是?”
“他叫莫哀,四中的學生。”何過連忙替他回答。
“我問他,沒問你。”何錯淡淡道。
莫哀愣了一下,摸了摸後頸,禮貌地說道:“叔叔您好,我叫莫哀,是四中的學生,讀高三。”
“莫哀……”何錯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一擡,問道:“你是不是有艾滋病?”
“爸!”何過低吼一聲。
那話一出來,莫哀僵在原地,完全沒想到會被人這樣直接戳中痛處。
“是。”他的手垂了下來,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抱歉。”何錯也覺得自己問的太突兀,略顯歉意地說道。
“小朋友,你先回去吧。”何過擰着眉,怕他爸再說什麼不好聽的話。
“嗯。”莫哀心不在焉地應了聲,轉身離開了病房。
空氣中又升騰起一抹敵意,是何過對他父親的。
在兩名警察的目光中,莫哀如同逃一般的離開了病房。
“爸,你認識他。”何過看向父親,不是詢問,而是笃定地說道。
“嗯,以前有個案子,和他有關。”何錯點了點頭,語氣平淡卻透着些許沉重。
何過若有所思,試探着問,道:“你不會,抓了他父親吧?”
何錯擡頭看了兒子一眼,沒有回避,直接點頭承認了。
“他爸殺人的那個案子,是我經手處理的。”
“可爸,你不該當着他的面問他有沒有艾滋。”何過語氣變得急切,隐約透着些責備。
何錯微微一愣,随後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兒子的指責。他歎了口氣,語氣放緩,接着又關心道:“你的槍傷怎麼樣了?”
“沒事,小問題。”何過淡淡地回答,語氣中滿是不在意。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再過一周我就回局裡了。”
“這麼急?”何錯蹙眉,又問道:“不再多休息幾周?”
“不用了,我會注意的。”
“行吧,随你。”何錯無奈地搖搖頭,他知道自己拗不過兒子,畢竟也是個大人了,随他去闖。
臨到門前,他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過頭叮囑道:“那個叫莫哀的小孩,既然碰見了,就多照顧點。”
何過一怔,目光裡閃過些許意外,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病房再次歸于寂靜,隻有窗外的風聲偶爾飄進來。
何過倚在病床上,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那個倔強小孩的模樣。他突然發現。那小孩在這兒也挺好的,自己還可以和他聊聊天。
不過轉念一想,他爸之前當着人家面問有沒有艾滋的事,估計莫哀早就生氣地把自己拉黑了吧。
這念頭一冒出來,何過心裡頓時多了幾分煩躁。他拿起手機,給莫哀發了一條消息。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預料中的紅色感歎号并沒有出現,而是收到了莫哀的回複——一個簡單的省略号。
看到消息時,何過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他猜測,莫哀可能是心裡過意不去,怕自己住院有什麼事找他,所以将自己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
果然,省略号之後,莫哀又發來了幾條消息:
“知道了,會好好學習的。”
“收到,警察叔叔.jpg。”
看到這條消息時,何過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止不住地勾起一抹笑意,他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
胡渣還沒長出來。
躺在病床上,他目光望向天花闆,腦中已經開始盤算自己還要多久能出院。還有事沒處理完,他必須盡快出院,不能讓那個厲武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