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急促的電話鈴聲讓何過措手不及,翻身下床,匆匆走出了病房。
“喂,何過,我在二樓發現了個賭場,不過三樓的東西已經被清理幹淨了。”韓欽帶着幾分不甘的語氣說道。
從何過手術結束到現在已經過了快半天,那些人有足夠的時間逃之夭夭。不過,抓到一個賭場也算有收獲,或許還能順藤摸瓜,找到更多線索。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聲:“韓隊,你快過來看!”
韓欽急匆匆跑開,臨挂斷前對何過說道:“我中午把這些東西處理完,下午去醫院再找你聊聊。”
“好,韓隊。”
嘟嘟兩聲後,電話被挂斷了。何過轉身準備推開病房門,卻發現門從裡面被打開了,站在那的是莫哀。
“你……再去躺會兒吧。”莫哀低聲說着,神色沉悶,随後補了一句:“我去給你買飯。”
“行。”何過盡量用輕松的語氣安撫他,又說道,“随便買點,我都能吃。”
莫哀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看着那抹略顯單薄的背影,何過心想,這孩子大概是心裡過意不去昨晚的事吧。他琢磨着,等莫哀回來,得好好找機會安撫他一下。
畢竟他本不該摻和進來的,可現在他摻和進來,何過理應保護好他。
沒過多久,莫哀提着一個保溫桶回到了病房。
“你吃了沒?帶的什麼?”何過看了眼,問了句。
“吃了,帶的午飯。”
何過的眼神充滿疑惑,他當然知道這是午飯。
大概率是被昨晚的事情給吓懵了,以至于莫哀現在都不知如何回答問題,他反應了一會兒,急忙補了一句道:“抱歉,帶的雞湯。”
“哦?”何過聽到這話,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擰開保溫罐,湊近聞了聞。那陣濃郁的香味讓他連疼痛都暫時緩解了幾分,受的傷瞬間好了大半。
“什麼這麼香?”韓欽單手插兜,推門走了進來。他的執勤服被汗濕透了,顯然剛從現場趕來。
莫哀和何過同時擡頭,看向走進來的韓欽。
“你小子,居然還讓人給你送飯?”韓欽走上前,低頭瞥了眼雞湯,語氣略帶調侃,說道:“惹了這麼大麻煩,還喝這麼好的補湯。”
“這可是我負傷應得的。”何過沒理會他的埋汰,淡淡地回了一句。
韓欽目光一轉,落在一旁的莫哀身上:“你就是前幾天打架的高中生?”
“……”莫哀抿了抿嘴,點了點頭,低聲應道:“是我。”
何過端着雞湯的手微微一抖,嗆了一下,咳得滿臉通紅。
莫哀連忙伸手想幫他順氣,卻被韓欽攔住了:“我們得商量案子,小朋友,你先出去玩會兒。”
“他昨晚也在。”何過擦了擦嘴,淡淡說道。
韓欽愣了一下:“什麼?”
他扭頭看向莫哀,隻見那小朋友點了點頭。
“你查案為什麼他在?”韓欽皺眉問道。
“我都說是誤打誤撞查的。”何過平靜地回答。
韓欽扭頭看向莫哀,語氣中帶着幾分訓斥:“放假不好好學習,跑去酒吧幹嘛?”
“他去找人。”何過搶着回答,“他有個朋友因為賣血染病了,他去找賣血的販子。”
莫哀又點了點頭。
韓欽這樣想,于是轉頭對何過怒道:“他才是個高中生,不知道那裡的危險。何過,你身為警察,難道不知道帶着高中生查案有多危險?就這樣瞎胡鬧的?”
韓欽分明說的是何過,但莫哀卻越發低下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韓隊,我很早就申請過調查了。”
“所以還沒批下來,你就擅自行動,帶着一個高中生去胡鬧嗎?”韓欽滿臉怒氣,“你這槍中的真不冤。”
何過笑了一聲,于是轉頭看向莫哀,目光正好與他對上,何過示意他沒事。
“人跑了,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韓欽有點像洩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查厲武。”
“厲武?”韓隊點了點頭。
“那份檔案韓隊你應該也看過,就從他出獄後見過什麼人,去過哪裡,幹過什麼事開始查起。”
“行,那我先走了。你這段時間好好養傷,我會跟上面解釋。”
“好的,韓隊。”何過點點頭,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揮了揮。
目送韓欽離開後,何過的目光再次轉向莫哀。
“幹嘛?”莫哀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幹嘛。”何過輕描淡寫道,隔了一會兒,又問道:“這次結束後,你是不是該回去上課了?”
“我……”莫哀看了一眼何過肩膀上的繃帶,把“不”字給硬生生吞了回去,但是臉上卻還是猶豫不定。
因為江哲還沒找到,他也沒替伍楚讨回債。
“接下來的事情,應該交給警察。”何過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繼續道:“你不該攬這些不屬于你的責任。過幾天就好好上學吧,畢竟醫院對你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莫哀做了許久的心理鬥争,拳頭握緊又松開,像是放棄了什麼。他最終點了點頭,說道:“好的,警官。”
不過,他随即擡起頭,對上何過的眼睛,語氣裡帶着些許懇求,問道:“那我就今天留這裡,行嗎?”
許是歉意,又許是懊悔,他覺得自己怎麼也應該留下來陪着何過。
何過笑了笑,點點頭,開口道:“有何不可。”
兩人沒再說話,病房裡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何過先開口:“小朋友,上次那個問題,可能冒犯到你了。我得向你道歉。”
“嗯。”莫哀知道他說的是問他染病原因的事,轉頭看向窗外,表情隐藏在陰影裡,但整個人似乎淡然了許多:“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以前被人揪着這個點,嘲諷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