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莫哀語氣冰冷,像寒風劃過,他直直地盯着何過。
要不是此刻身處公安局,何過幾乎确信眼前的人會毫不猶豫朝自己臉上揮來一拳。
“這觸及到我隐私了,警察叔叔,你不會是在審問我吧?”
莫哀的聲音越發平靜,冷靜得令人不安,但何過卻從他緊繃的表情中看出,面前的小孩内心仿佛烈火越燒越旺。
與其說他害怕,不如說他厭惡,那小孩厭惡别人談論他那不堪言說的病。
可……為什麼呢?
“是的,我在問你。”何過回答的簡短有力,他非要一探究竟,他不想再讓這個學生一條路走到黑,追問道:“傳播途徑是什麼?”
莫哀聽見這話,内心一陣惡心,眼前這個警察忽然與那些他痛恨的人沒什麼兩樣。
都想窺探一個所謂的“真相”,然後借此來迫害他。
莫哀抑制不住内心的厭惡,抱以最惡毒的想法揣測對方,瞬間覺得何過令人作嘔,惡心至極。
“這不管你的事。”他後牙緊咬,字句擠出。
“我想知道,我想幫你。”何過伸出手,語氣堅定。
“我需要你幫了嗎?就在這自以為是,自作多情。”莫哀冷笑了一聲,語氣尖銳:“你這個人真好笑,分明與你無關的事,總是過來橫插一腳!說好聽點是道德高尚,有正義感,說難聽點就是蠢得多管閑事。”
何過沉默片刻,收回被拍開的手,表情卻毫無惱怒。
莫哀用紙巾擦拭自己剛剛觸碰到何過的地方,眼神冰冷,道:“你是警察,多管閑事我可以理解,但你管的太多了,你是我誰啊。”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毫不避諱地盯着何過,聲音像冰錐一樣刺入耳中:“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和那些人一模一樣,讓我惡心透了。”
何過心裡有些無措,随後又正色,平靜道:“我和他們不一樣,我并不會做你以為的那些事。”
莫哀嘴角牽動,笑了一聲,臉上表情險些控制不住,微微抽動,聳了聳肩,道:“那誰知道呢?”
“你以後會知道的。”何過沉着聲回答。
說完,他轉身離開,步伐堅定,沒有半點猶豫。
莫哀冷眼看着何過的背影,心中毫無波瀾。對他而言。“何過”已經被劃歸于“讨厭的人”那一類中。
眼見對方逐漸走遠,他哼笑了一聲,高聲喊道:“何警官,今天這事就此了結,我們之間沒有以後,你,也最好别來招惹我。”
何過回過頭淡淡瞥了一眼,随即轉身離開,頭也不回。
最終,這件事以莫哀賠償江哲一千元告終,他原本連這筆錢都不想賠,但為了不再看到何過的臉,他選擇妥協。
對莫哀來說,他現在花的每一分錢,都算是他父母的遺産,遺留下來的不算多。再就是每月卡上打來的那幾千,那是從父親入獄開始,每月被打至卡上的。那錢他一分沒花,更是不會去花。
打架這事雖然了結了,但接下來他要面臨一個更痛苦的事——帶伍楚去醫院做艾滋病檢查。
他坐在瀾湖的欄杆邊,低頭思考着。到底該怎麼說出口?莫哀害怕,也許打從伍楚成為他朋友的那天起,他就在害怕這件事情會發生。
雙手抱着頭,指尖用力撓着頭發,莫哀滿腦子混亂。他焦慮得要命,悶心裡已經把江哲那個人渣捅了一百多刀了。
可萬一呢?萬一伍楚那次發燒真的隻是感冒?如果他沒感染上,還能健健康康地活上自己活不到的幾十年呢?
莫哀猶豫了許久,終于做了決定——去找伍楚,把他帶去做病毒檢測。
伍楚知道了,揍他也好,當場不認這個他兄弟也好,他都不能再害伍楚了。
從欄杆上翻下,莫哀背着包,朝伍楚家的小區走去。
……
“小楚兒同學啊,找小楚出去玩的嗎?等下你們下來的時候,來嬸兒家拿點水果走。”
莫哀轉頭一看,是伍楚樓下住的張嬸,正坐在小椅子上洗水果。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開口。猶豫片刻後低聲道:“我是來帶他去醫院檢查的。”
“啊?”張嬸愣住了,懷疑自己沒聽清,又尴尬地笑了笑試圖緩和氣氛:“嬸兒認識你啊,你不是小楚那個最好的朋友嘛,不是來找他玩的嗎?”
“我……是帶他去醫院檢查。”
這一次,張嬸聽清楚了,洗水果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問道:“檢查什麼?”
“艾滋病的病毒檢測。”莫哀聲音越來越低,低得幾乎被風吹散,難以捕捉。
張嬸手中的水果掉進了盆裡,濺起的水花将她從震驚中拉回現實。
莫哀說完,轉身上樓,腳步匆匆,不敢回頭看張嬸臉上的表情。
門被敲了幾下,很快就開了。
伍楚看到是莫哀,愣了一下,問道:“喲,老莫,你怎麼來了?”
“跟我出去一趟。”莫哀不容拒絕地說道。
“啊?去哪兒?”伍楚一邊不解地問,一邊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醫院。”
伍楚更是不明所以,但他從來不拒絕莫哀的提議。
“去醫院幹嘛?”伍楚邊下樓邊問,語氣裡滿是疑惑。
莫哀卻沉默着,沒敢回答他。
兩人一路下樓,經過門口時,看見張嬸蹲在那兒發呆。伍楚自然地舉起手,高興地打了個招呼:“張嬸好!”
莫哀卻低着頭,連看都不敢看。
他們速度很快,走在路上,還邊閑聊着。
“老莫,你不會是因為前天那場球賽,帶我去醫院檢查感冒吧?害,那感冒我早好了。”
“不是因為感冒。”莫哀聲音低得像是沉入水底。
“那是因為什麼?”
他沒有回答,隻是加快腳步,終于到了目的地。
站在目的地門口時,伍楚突然臉色發白。
“老……老莫,你沒在诓我吧。”伍楚聲音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