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煊獨贈甯甯。’
“永煊,是你的字?”宋甯甯看着他蒼穹的字迹,看着上頭幾個字,臉上莫名有些燒灼起來。
“是,我的字。”
他輕聲開口,似溪流劃過,宋甯甯莫名的不敢再去看他,隻抽走了那副畫,轉頭讓手下拿去裝裱起來。
厲川看着她這副模樣,眸子裡的光更是柔和。
宋甯甯雖不再看他,但心中卻并不反感這種氛圍,相反,她甚至有些想要一直如此,她不算個喜靜之人,但若是能同他一直這般,她覺得這般修身養性似乎也沒有那般難熬的。
本想再讓他寫幅字,可有下人過來禀報,說太子殿下遞了拜帖,晚些便會過來。
宋甯甯今日份的好心情便立刻到此為止了,她冷着眼看着厲川收下拜帖,冷笑了聲:“你同他倒是走得近。”
“事關家國,在下不敢怠慢。”
家國家國,什麼都是家國!
宋甯甯看着他,心中升起股酸澀,她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也一時讓她問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對你來說,這世上,會有比家國更重要之物麼?”
厲川神情裹挾着一絲複雜,他看向她,半晌無言。
宋甯甯頓覺自己好生沒趣,這般顯而易見的答案她還需要再問麼?
他來到此地便是為了家國,包括現在對自己的态度,自然也是因為這背後錯綜的關系。
太子要見他,他又怎麼可能拒絕?
可她...可她隻是覺得,像他這般美好的人,不應該和那污穢之物站在一起...
可自己難道就是個好的,幹淨的麼?
宋甯甯一個激靈,這般想法便迅速地生根發芽,在她腦子中盤根錯節的蔓延開來,鈍痛襲來,她緊皺着眉。
她冷了眼,也不再等厲川的回複了。
“罷了,本殿乏了。”
此時,小荷也正好完成任務過來,看到宋甯甯神色不佳,厲川臉色也帶着幾分寒涼,她心裡一聲咯噔,趕緊走到宋甯甯身邊道:“殿下想必是累了,咱們回府吧。”
約莫是小荷靠近帶來的那股獨特香味令宋甯甯清醒了過來,她看着小荷略帶焦急緊張的臉,一時竟輕松了下來,也想通了。
厲川自然是要緊他家國的,也正是因此,她才能得确保自己可以得到他不是麼?
若是他真是個甯折不屈的,真是個無所畏懼的,那她又怎麼能讓他靠近呢?
這樣也好,有軟肋,才會有機可乘。
“走吧,回府。”
宋甯甯已經恢複了往日模樣,她轉身就走,最後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再留給厲川。
展晖見她們大隊人馬離開,不由自主輕吐了一口氣,懸着的一顆心終于落下,轉頭看向自家公子,卻驚覺他神色冷清,眼中似乎是簇了冰霜。
“朝中是出了何事?”
展晖趕緊彙報道:“大周皇帝今日臨朝,問了下北方難民處置之事,其他的政務便也沒什麼了。”
“可有同三公主有關的?”
展晖一愣,點了點頭:“皇帝要為三公主選驸馬,朝中有人推舉裴玉,裴家的似有不願,之後太子獻計舉辦一場賽事來選人。”
“皇帝應了,禮部正拟定着方案...”
展晖的聲音愈發的小了,因為他家公子的臉色愈發有些冷。
“...他在前頭阻一阻,也好。”
展晖聽着厲川莫名奇妙地這麼一句,愈發有些不能理解自家公子的想法了。
厲川回了房,院子裡也重歸了平靜。
展晖看着院子裡的清冷,一時也覺得奇怪,明明在宋甯甯過來之前他并未有過這般感覺,她轟轟烈烈地帶着人過來,又轟轟烈烈地離開,徒留這一院冷清了。
展晖看向緊閉的房門,他又想到自家公子今日早些時候看向自己的眼神。
阻一阻婚事?也好?若是三公主得了驸馬,她不就不能再這般打攪公子了麼?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可為何自家公子臉色冷峻?
他眉頭一皺,雖然不敢朝着那個方向去想,但...但...
還沒等他想出什麼結論,太子已經帶着一衆人馬過來了。
約莫是大周皇族的傳統,太子莅臨,這架勢比公主更是隆重許多。
出乎意料的是,太子不僅僅帶了随從護衛,還帶了一衆舞姬樂女,好一副活色生香之景。
展晖看着眼前一幕,不知為何,隐隐升起股不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