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學畫
東宮正殿之中,龍涎香熏得正濃。
謝鴻朗帶着笑,恭敬地朝太子行了一禮:“多謝殿下提攜,東海水務事宜微臣定不負所望。”
宋懷安逗弄着籠中雀鳥,朝謝鴻朗看了一眼:“謝家現在的小輩都耽于玩樂,倒是你還有些上進之心。”
“知我看重什麼,心之所想。”說罷,宋懷安深深看了他一眼。
謝鴻朗趕緊又拜了一記:“全仰殿下看重。”
宋懷安放下手中雀食,轉頭看了眼禮部呈遞的初步議案,眼中冷意劃過。
謝鴻朗立刻道:“微臣聽說了殿下在朝堂之言,實乃高招,不妨讓微臣安排文武雙全之人前往,保證無有後患。”
宋懷安挑眉冷笑:“不會有這麼一個人。”
謝鴻朗有些困惑。
“不過拖延些時間罷了。”
謝鴻朗心頭一跳,微微擡眸,隻見宋懷安冷着眼,輕啜了一口茶水。
看來,太子是要按耐不住了,謝鴻朗心驚,但所有情緒都被盡數掩蓋了過去。
似想起了什麼,他彙報道:“近日公主殿下倒是對東國質子甚是上心,此前謝家不懂事的小輩傷了那人,公主倒是大發雷霆了一頓,此人...依殿下之見,是否要處置了?”
“厲川?他對甯甯如何?”
“那人倒是不冷不熱的,難得的是公主并未強迫于他,對他甚是有耐心,看起來頗為喜愛...”
宋懷安微微眯了眼,看着謝鴻朗緩緩道:“此事,你不用插手,他還有用,本殿自有安排。”
喜歡?那便讓她知道,這世上,沒有男人是值得她喜歡的,沒有東西是純潔無瑕的。
厲川的宅院裡,此刻好一副和諧交融之景。
院子裡很快被收拾出來一小片清淨之地,宋甯甯要求厲川在這兒作畫,随便畫什麼都好,她要學。
山莊那日之景,她一想起就覺刺眼,既然他那麼喜歡畫畫,那她陪着他畫好了,還能教教她,讓她也體會一下這其中的樂趣。
厲川本不想答應,他說:“詩畫皆因意起而作,才是佳品,這般,是作不好的。”
可宋甯甯才不管這些:“可我要學,你便必須要教。”
厲川拒絕無門,便也隻得叫小厮搬了桌椅,将筆墨紙硯全數搬了來。
“你不知畫什麼,便畫我,然後将畫挂在房中,日日看我。”
“時時刻刻都記得,你是我的人。”
宋甯甯将那沾了墨的紫毫筆遞給他,眼神之中是不可拒絕的意思。
厲川沒接,便任由那墨滴順着紫毫筆尖滴落,‘啪’的一聲,在宣紙上綻開了花。
宋甯甯皺着眉頭,已然是有些不悅了。
“既然要學,便先從簡單的開始吧。”
厲川看着她蹙眉,看着她眼神之中又泛着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倔,輕搖了搖頭,握過她微涼的手,帶着她在剛剛那點墨漬之上作畫。
一觸一轉,起筆再落,很快一朵水墨芙蓉便映入眼簾。
宋甯甯本是要發作的,可他掌心溫暖,她心跳便莫名其妙跳動着,她吞了吞口水,注意力哪裡還在畫上,側眸看他,這才發現他好高,她仰着脖頸才看得到他的下颌。
她注意力不專注,像隻小貓東張西望,于是厲川便也垂下眸子看她,水汪清澈的眸子,像個不染塵世的精靈。
于是,他便有些情不自禁,握緊了她的柔荑,又朝她靠了一步。
“看我,還是看畫?”
宋甯甯幾乎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她隻覺心髒似乎漏跳了一拍,一股奇怪感覺自心底迸發而出,酥酥麻麻地充斥在她渾身每一個角落,讓她不由的感到舒暢開心,可很快心底那道黑霧又升騰起來,席卷着無限的寒涼将剛剛那些暖意全數覆滅。
她松開了執筆的手,自然也離開了那隻溫熱的手心。
她像是遇到了什麼難題般困在了原地,好一會兒,她才擡起頭,重新上下打量着厲川,可後者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拿着那隻紫毫,下筆如有神助,絲毫沒有在意她的視線。
剛剛是她的錯覺麼?他沒有靠近自己麼?他身上那股子侵略感是怎麼回事?
宋甯甯按耐着心中那股子莫名的慌張,又重新将視線放在了他正在作的那副畫上。
大片的水墨芙蓉占據其上,一隻小貓伏在其中最大最豔的那朵芙蓉之上,她似乎倦怠得很,懶洋洋舔舐着自己的爪子,慵懶卻又優雅極了。
宋甯甯倒是沒想到厲川竟有這般的童趣,也不知怎得,她被桌上那畫吸引着目光,久久都無法移開。
“我也有一隻大貓。”
“等你進府了,我帶你去看。”
宋甯甯指向宣紙上一處空白:“留名,還要寫明贈給我一人的。”
厲川看了她一眼,似有若無勾起了一絲笑,然後便真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