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晖要跟着,宋甯甯轉頭,冷眼看他:“既護不好主子,還跟着作甚?”
展晖一時語塞,帶着求救的眼神看向自家主子,竟發現自家主子看着三公主眉眼含笑,雖隻有一瞬,但他确實是看見了。
他心跳加速,有一個大膽的念頭緩緩在他腦中形成,但他不敢信,甚至剛剛生了些苗頭都不敢再任其發展,隻得趕緊道:“請公主恕罪。”
宋甯甯不想有人跟着,見小荷在一旁垂着頭,便對着展晖道:“你帶她逛逛,有什麼需要添置的同她說。”
厲川并未阻止,展晖便也隻得恭敬領命,帶着一臉略顯茫然的小荷下去。
魏娘識趣,早已帶着人手忙着搬家整理的各項事宜了。
宋甯甯的手有些涼,她握着厲川的手有些緊,未察覺他的拒絕,她便得寸進尺道:“你不願握着我麼?”
厲川斂着眉眼看她,心口有些發燙,喉結滑動,好一會兒,他順了她的意,将她的手握住。
兩人走在這□□花園裡,院子裡生了許多雜草,中規中矩的裝潢,若是平日裡宋甯甯甚至不願踏足,可今日她卻覺得此地風景不錯,連雜草都生了幾分可愛。
宋甯甯笑起來,連那顆淚痣都生了喜悅。
隻可惜那些仆從們都是個沒有眼色的,或是聽了什麼風聲謠言,一個個見了她都跟見了閻王般失了色,慘白着臉跪禮。
宋甯甯知曉她最近做的事鬧得不算小,她也沒想過遮掩,隻是看到這個宅子裡的人都這般,她生了些悔,不該那般明顯,若是厲川知曉了...
于是她的神情黯淡了下來,轉過頭,明明害怕可還是問出了口:“你也覺得近日那些家族遭難,是我做的?”
厲川看着她,手裡握着的玉手此刻更涼,緩緩道:“難道不是公主所為麼?”
宋甯甯看着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他的想法,可是她失敗了,他那麼溫雅,臉上沒有苛責厭惡,但也沒有任何她期待的順從。
“是我做的。”
“我就是看不慣她們靠近我的東西。”
“我說了你是我的,她們便不能靠近,你拒絕不了,那我便來幫你拒絕。”
“我是在幫你拒絕這些遭污的東西,我是喜愛你的。”
宋甯甯直直看着他,就像是陷入了某種幻境,心底有道黑霧升起,跟她說:“看,你說了實話,他是會怕的。”
那道黑霧還在繼續:“打殺些無關緊要的人,同他解釋什麼?”
可她在意啊,在意他的眼光,他的想法,在意他會不會因此拒絕了她此前的要求。
“你在意我的想法?”
厲川拉着她,朝着自己靠近了幾分。
宋甯甯仰頭看他,不知怎得,心跳莫名快了幾分。
“若是在下不喜,公主便會改麼?”
他眼眸帶着深邃的光,看着宋甯甯的眼睛,就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一樣。
“他在誘惑你掉入深淵,讓你萬劫不複!”
那道黑霧幾乎在宋甯甯耳邊尖嘯,她猛地清醒過來,看着厲川,眼神裡再無一絲柔情,她蹙着眉頭抽回了手,隻覺手背有些火辣的燙。
腦中又生了悶痛,她看着厲川,隻淡淡道:“再給你半月,你知道我要什麼答案。”
厲川手心一空,他自然也察覺到了宋甯甯突然的轉變。
那是她心中的症結,解不開,他永遠得不到她的心。
他恢複了一貫神色,似乎剛剛兩人之間的暗潮并未湧動過一般,看着宋甯甯頭也不回地朝前走,他微微握緊了些拳頭。
而此刻,兩人還不知朝堂之上,衆人正為宋甯甯的婚事而焦灼着。
景仁帝早朝之上過問了北方難民的安置之事,得了安排妥當的回複,他便未再繼續談論政事了,反倒是提起了宋甯甯,說她已經及笄,想要為她選個驸馬。
此話一出,整個朝堂安靜如雞。
那種靜谧到幾乎詭異的地步,一根銀針落地都能被聽見的地步。
衆人的臉色都不好看,特别是有适齡男丁的臣子們,此刻隻顧着垂頭,恨不得将自己隐身起來,其中以裴老将軍為首。
還有一人臉色也難看至極,不過強忍着,斂着寒涼的眸。
“衆卿家何故如此安靜啊?”
景仁帝也知曉宋甯甯平日裡有些不羁,但也未想到衆人都害怕到了這個地步,一時有些不悅。
此刻有不怕死的上前谏言:“微臣曾聽聞三公主同裴玉将軍關系不錯,還請了裴将軍入府,微臣以為裴玉将軍相貌堂堂年少有為,此乃最佳人選。”
裴老将軍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看到昔日政敵,此刻真是紅了眼想要上前去結果了他,後者卻是對着他微微一笑,很是得意。
裴老将軍立刻道:“回皇上,微臣小兒隻是做客...并未...并未同公主...”
“裴玉?朕記得他,是個英才。”
太子臉色冷峻,出列道:“皇妹千嬌萬貴,自然是配得上這世上最好的郎君,不應拘泥于一方子弟,以兒臣所見,不若舉辦一場弘大比賽,讓這大周最骁勇、最有才華之人來當這驸馬才是。”
“好!太子說得好,朕的明珠自然該是與這大周最好之人來相配,陳南,你帶着禮部制定方案,定要為甯兒選出最好最優的兒郎。”
宋懷安眼中一閃而過冰霜。
裴老将軍松了一口氣,但不知為何,想起裴玉每日魂不守舍的模樣,他心中又升起了大大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