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湛再回家時,江漢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對。
他隻當沒看見,擡腳就要上樓,正好碰上準備下樓的江臨月,看她臉蛋紅紅的,手裡還端着杯牛奶,估計又是剛看完書。
這個點,大概是要準備睡覺。
他心情不錯,剛想開口說兩句,就聽見江漢在後面叫他。
“你給我過來。”
就知道他爸忍不住脾氣,他挑了挑眉,還看了樓梯上的女孩兒一眼,一句話沒說,轉身去了客廳。
江湛過去的時候臉上甚至還帶着點笑,一點看不出父子裡下午鬧得多麼不愉快。
“老爸,什麼事?”
“你還笑得出來,翅膀硬了敢和你老子對着幹了是不是?”
江漢看着兒子,像是想要把他看穿似的。
“您這道理不對,在我的地盤鬧事,誰來我都收拾,”江湛雙手插兜站在父親面前,江漢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微微仰起頭才能看清他的臉,他繼續道,“況且我下午就告訴您了,我的人我的地兒,我自己說了算。”
“你是不是要造反!你把人蕭百川胳膊卸了怎麼回事兒?還有姓周的那幫人,你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你知不知道你招惹的是什麼人?那種亡命之徒,你到底怎麼想的?又背着我幹了多少事兒?”
江湛斂了神色,語氣也變得有些冷,“托您的福,要不是前兩年你不想管我,把我扔去曆練社會,我還真認識不到這些能人。”
江漢瞬間氣血上湧,說到底還是他當時太過自信。
原本江湛剛上高中那會兒不想念書,他一氣之下就想讓他吃點苦頭,結果這小子硬是和他對着來,做事根本不顧後果。他發了狠,讓手下的人不準管,甚至言語中故意透露出讓人為難他的意思,結果就是江湛不僅扛過來了,回來以後和他的關系也更差。
可事情已經發生,他作為父親有責任提醒他。
“周彥華那人身上明裡暗裡背了多少事兒,你敢和這種人扯上幹系,是想把整個江家都拉扯進去是不是?”
江湛絲毫沒領悟到話中含義,他陷入久遠的回憶,彷佛那場瀕死的鬥争仍在眼前。
“他就是不要命,我當年差點死在他手上,可最後也差那麼一點,我留了他一命,他不敢不服。”
當年他不過十七歲,而周彥華已經是行業裡有名的拳手,在地下拳館的那場比賽如今還有傳言。可惜周彥華莽勁兒太過,若真是一拳了結反而白白浪費,他靠自己赢了比賽,也漸漸收服了周彥華。
事後他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江漢屁都沒放一個,現在身上還有一塊骨頭是錯位的。
江漢聽他這口氣還有怨恨,他後悔卻更害怕,他如今才知道要壓着江湛根本不可能,除非鬧個魚死網破。
他放緩了語氣,繼續嘗試勸說。
“那時候是我考慮不周到,可你畢竟回來了。而且這麼多年你接手江家的事情,也該看到我的不容易,安穩的日子不好嗎?”
江湛看着這張言辭懇切的臉,越發覺得荒唐。
“留着你這套說辭和我媽解釋去吧,你總是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别人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安穩,你說這兩個字有意思嗎?”
“你媽什麼樣子你不是不知道,憑什麼全都怪在我身上,當年……”
“行了,别和我提她,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不幹涉我,我也懶得和你吵。”
“你他媽這是什麼态度?”
江漢急得站起來,回應他的是一個頭也不回的背影。
臨月還站在樓梯拐角處,她正在努力接收巨大的信息量,根本沒注意到江湛悄無聲息的腳步聲。她腦中隻剩下他說的他差點死了,以及他提到的,她從來“未曾謀面”的媽媽。
“江臨月,偷聽好玩嗎?”
臨月被叫到名字,吓得微微一哆嗦,口中卻振振有詞。
“我不是偷聽,我隻是覺得這個時候下去會打擾到你們。”
江湛扯了扯嘴角,懶得拆穿她,從她身邊過去,徑自上樓去了。
臨月覺得,他的心情應該很不好,和回來那會兒一點也不一樣。
她擡頭看了一眼已經消失的背影,還是輕輕下了樓,去廚房放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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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牌樓的VIP包房,坐着兩個美麗的年輕女人,一個穿着一身休閑服,還戴了頂帽子,即使遮了小半張臉也看得出氣質不凡;而另一個穿着某國外品牌最新款的粉紅色連衣裙,連鞋子和配飾也是精心挑選過的,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隆重的約會。
“你找我來什麼事?我可沒空久待。”
盧雨薇坐得筆直,非常不爽地看着對面的女人。
李青蘭難得不開口諷刺她,慢慢悠悠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那杯茶被緩緩推到盧雨薇面前,她才開了口。
“前段時間因為阿湛的事,我們鬧得不好看,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思來想去,這事兒總得解決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