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已經是傍晚。
程禹開車往麗晶館方向去,那是江漢私下參股的一個會所,也是黑山最大的場子,江湛念中學那會兒就有了,現在發展得越來越好。
現下車裡隻有他們兩個人,程禹也不避諱。
“湛哥,我還是有點擔心。”
江湛知道他做事謹慎,示意他繼續說。
“雖然這假酒是賣給政商要員,我們也能賺錢,可要是中途哪一環出了問題,随便誰跳出來舉報,風險未免太大。”
“那就讓他們都下不了船。”
短短一句話,程禹如夢初醒。
“程禹,我們認識多久了?”
這話是他今天第二次聽到了,江湛想說什麼他不知道,但他下意識地老實回答:“十二年。”
江湛似是感慨:“十二年很久,但今年才是新的一年,小禹,你做好準備了嗎?”
程禹明白這話的意思,他沒猶豫,“當然。”
那年他差點被人打死的時候是江湛救了他,他無父無母,從此就發誓要跟着江湛。這麼多年走過來了,兩人共同經曆了多少事,但在這一點上他從未變過。
江湛點到為止,換了話題。
“趙局長的禮物準備好沒有?”
趙局長正是負責市場監管的,下午那會兒程禹就聯系上了,可聽語氣那邊不是很願意,但礙着江家的面子,也不好拒絕,于是約在麗晶館見面。
“我已經聯系好。”
江湛不甚在意:“還有半小時,先去吃個飯休息會兒。”
包廂裡,程禹剛點好菜從外面走進來,就看見李琴已經坐在了江湛身邊。女人正伏在江湛懷裡嬌笑,看見他進來才不情不願起身。
程禹隻當沒看見她臉上的不情願,走到兩人不遠處拉開椅子坐下。
“湛哥,你這手下可真是沒眼色。”
李琴和江湛訴苦,聲音柔的要滴出水來。
江湛不理,撈起她的一縷頭發,問:“什麼味兒?”
李琴撅撅嘴,和他抱怨:“好像是什麼茉莉花味道,今天那發廊的洗發水隻剩下這便宜味道,連我最愛的夜巴黎都沒有。”
茉莉花?原來是種花香,和他記憶中的那股香味對上号了,不過沒這麼濃,總覺得似有似無的。
連人好像也是這樣。
“那就換一家。”他敷衍道。
李琴原本以為他喜歡這味道,還奇怪他什麼時候換口味了,聽到這回答又放下心來。
“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你陪我去好不好?”
說着她就要湊上來,江湛不着痕迹地皺了皺眉,推開她。
“去換件衣服,紫色的那件。”白的太素了,誰會喜歡。
李琴聽話地站起來,語氣裡還有些興奮:“上個月見你穿的那件是嗎?你也覺得我穿那個好看?”
江湛哪裡記得她穿過些什麼衣服。
“嗯,去換吧。”
果然李琴笑着出去了。
程禹對這些見怪不怪,湛哥女人多,大多圖一個高興,女人面前心情好的時候也算得上好說話,可實際上連人名也沒記住幾個。
趙局長來的時候還帶着點架子,這點連程禹都看出來。
“趙局,今兒我做東,别客氣。”
趙局長并不知道江家和這麗晶館的關系,這種有背景的場子他們一向不多打聽,反正船上那些人,出了事大家都跑不了,擔心什麼。
“江公子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江湛看了程禹一眼,後者立馬倒了杯酒端到趙局長面前。
使喚這麼個黑面菩薩給他敬酒,不是下馬威是什麼?
程禹見他接了酒,這才退回到江湛身後。
江湛緩緩開口:“小事情,趙局長知道我求什麼,底下人不懂分寸,我這才親自做東,好在您給我這個面子。”
這話說得客氣,可對面那人一點求人的姿态也沒有。
這件事上周石靖就找過他,那人條條框框太死闆,沒明白他意思,他也知道這種事情誰才能做主。
“我明白你們生意人野心大,可這種事情,你們在黑山市手眼通天的不用怕,一出了問題風險最大的還是我,這點江公子不會不知道。”
江湛一手虛握着酒杯,等他下文。
“我就是個小官兒,你們幾家的人我得罪不起,更何況是要卷入更深的圈子,我開了這個口子,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找我算賬呢。”
趙局長看着還是笑嘻嘻的,卻絲毫不松口。
江湛聽完,端起那杯酒,兀自碰了一下他的杯子。
“趙局,誰的手又有多幹淨呢?我若是現在想動你,你也跑不了。”
趙局長坐直了些。
“所以别和我扯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和我直說,要多少?”
趙局長被拂了面子,臉上都是不樂意。
江湛懶得和他廢話,“機會可隻有一次。不然,你想我怎麼給你敬酒?這樣?”
他把酒杯微微傾斜,作出要往地上倒的樣子。
趙局長果然語氣不穩:“你,你敢,我背後好歹還有那麼多人。”
江湛笑得好看。
“你都說了,這地兒我們手眼通天,死個小官兒能有多大事兒?左右這兩年治安不好,誰向你尋仇也很正常不是?”
“你還有一分鐘。”
大概隻過了十幾秒,男人開口報了一個數。
江湛當即拒絕,又簡潔道:“二十萬,出一起事件扣一半,你隻要按住那些屁都不懂的消費者,其餘不勞您費心。”
趙局長還有些遲疑,江湛繼續開口。
“放心,這船體量大得很,你這芝麻大點的小官真沒人在意。”
年輕男人笑的得體,趙局長這才想起從前見過這位,不過應該是在哪個夜場裡,當時還真以為是哪個纨绔子弟。
現在看來,不免覺得可怕。
“一分鐘到了,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