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和黑發神器攔了一輛計程車趕往八丈橋。
“就在這裡停下吧。”在離目的地還有1公裡時,祢對司機說道。
前面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普通人還是不要靠太近比較好。
兩個人打開車門就聽到了從橋的方向傳來的喧鬧聲。
幾個穿着校服的學生踉踉跄跄地從遠處往祢他們所在的方向跑過來,急于躲避着什麼的樣子。
“八丈橋跑出來的?”黑發神器伸手扯住一個男學生的後領。
原本因為恐懼和劇烈運動而急促呼吸的男生被衣領猛然勒住脖子,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隻能用點頭代替回答。
“好了好了,月世,他要呼吸不過來了,松手吧。”祢看着男生咳得滿臉通紅涕泗齊流的樣子,拍拍黑發神器放在他後領上的手。
——真是弱得可以,黑發神器松開手。
“冷靜一下,”祢出聲安撫着男生,“你看到伏黑津美紀了嗎?”男生穿着和津美紀相同的校服。
“伏黑同學……”看着祢溫暖的棕色瞳孔,男生像被毛絨毯子包裹着一般,神奇地安心下來,他平複了一下呼吸,“我們在八丈橋真的遇到了‘鬼’,伏黑同學說她來吸引鬼的注意,讓我們先跑出來找救援。”
“你是說——她讓你們先跑,自己留在那裡?”原本望着八丈橋方向感受咒靈氣息的黑發神器,聞言轉過頭來:
“于是你們就跑出來了。”他面無表情地陳述着這一事實,眼神落在男生的臉上。
“是、是的。”黑發神器的語氣相當平穩,男生剛從“鬼”的攻擊中全力逃脫出來,現在隻覺得筋疲力盡,完全沒有精力思考神器這句話的潛在意思。
“無論是從體型、速度還是力量方面來看,你應該都優于伏黑,”黑發神器的眼神下移,看着男生身上穿着的校服,“——你們是同學,對吧?”
“是,我們是同一個社團的——”男生下意識回答道。
“啊,同伴獨自面對着考驗生死的危機,比她更強的你卻逃離了。”黑發神器接上男生未完的話,伸手輕柔地替男生整理着衣領。
剛剛被他自己拉扯變皺的衣領。
能碰到頸部皮膚下鼓動的脈搏呢。
“伏黑同學當時是那樣說的,大家都太害怕了,沒有多想就——”男生下意識解釋着,正常情況下被陌生人觸碰脖子之類的部位時,他應該要生氣或者感到被冒犯的,但是看着面前的狐眼男子,他竟然不敢随意亂動。
還有随着說話喘息震動着的氣道——
“我們快走吧,否則來不及救人了。”祢出聲說道,她再次感受到了頸背的疼痛。
但是黑發神器依舊沉浸在自己思緒裡,沒有回應她。
——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
——這樣的人即使存在也毫無意義吧。
“月世!”祢念出賦予神器的名字。
黑發神器出于本能地應答了,變成了黑色項圈的形态,回到祢的脖子上。
皮質的細帶摩擦着後頸帶來一陣疼痛,祢伸手碰了碰産生痛感的位置,是一種非同尋常的灼熱。
完蛋,大概是“恙”。
祢調整了一下項圈位置,減少摩擦的疼痛,向八丈橋的方向趕去。
也不知道有沒有淨化的神水。
這裡沒有其他神明,甚至天滿神社的菅原道真大人在此世也是被鎮壓供奉着的咒靈。
-
津美紀已經盡力躲避了。
作為一名沒有參加運動類社團的女子高中生,她的體能也算是中上水平了。
在家裡弟弟的影響下,她姑且算是進行過一些體術鍛煉。
但隻是初心者的水平,現在就有些不夠用了。
在失去意識前一刻,她才終于看到那隻“鬼”的模樣。
咒靈伸出瘦長的肢體,舉起已經昏迷的少女——
這是祢和黑發神器趕到現場後看到的場景。
“月,去救津美紀。”兩個人分頭行動。
之前處理懸賞任務時神明和神器就培養出了一些基本的默契。
作為曾經的特級咒術師之一,黑發神器還保留着生前的戰鬥本能、以及刻印在靈魂中的術式。
這時由他獨自去應對襲擊津美紀的咒靈完全沒問題。
祢則大步走向河邊幹枯的狗尾草叢,八丈橋的狸花貓被咒靈一掌扇飛之後落到了草叢中。
“恙”的侵襲加重了。
頸背處像是嵌入了一塊又熱又重的鐵塊,壓的祢快要擡不動腳步。
就快了——
等救回津美紀和八丈橋狸花,馬上就解決她和神器的問題……
“太好了,還有一口氣在。”祢撫上狸花還帶着一點熱氣的身體,臉上八條白色的斑紋亮起,
“诶……怎麼隻剩八條了?”
“算了,不重要。”她閉上眼,其中一條斑紋化作光團飄離臉龐,落在她的掌下。
随後狸花貓的四肢抽搐了一下,重新站了起來。
“快跑吧,最近都不要靠近這裡了。”八丈橋狸花貼過來蹭了蹭她的手心,轉身消失在草叢深處。
被汗打濕的衣服布料黏在身上,河邊的涼風吹過來時忽冷忽熱的。
祢深吸一口氣,覺得還是維持貓的形态會比較輕松,這樣也可以快點去幫助那邊還在和咒靈戰鬥的黑發神器。
黑發神器已經把津美紀救下來了,現在正在橋上和咒靈打鬥着。
正準備變成貓形的時候,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是攪局的人嗎?咒術師?”祢回過頭,從橋洞的黑暗中走出一個人來。
今晚的月光被積雲遮住,路燈的光也不規則的閃動着。
祢的瞳孔斂起,在微弱的光線下看清了那人的樣子,藍色的頭發,露出的皮膚上橫錯的縫合線。
是神器夢裡的咒靈之一。
那個藍發咒靈也看到了祢的臉:
“是新面孔啊,沒聽夏油提起過你呢,”
夏油?祢想起黑發神器生前的名字。
“夏油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