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舟然說話的聲音中還帶着一點笑意,“看出來了。”
傅喬南快要羞死了,他說:“你看起來沒有喝醉,我先走了,晚安,明天見。”
不等對方回應,傅喬南趿着拖鞋小步離開了書房,因為卧室沒開燈,客廳也是暗的,所以他回屋的路上險些撞到牆上,好在及時用手肘撐住了。
大概是藥物作用,傅喬南睡覺時心跳一直很快,花了好長時間才終于睡下去。
于是第二天早上,傅喬南有意無意地想避開陳舟然的視線,就連穿鞋的時候都是趁着對方還沒出來的時候小步跑到玄關去的。
傅喬南穿完一隻,卻在穿另一隻的時候聽見背後傳來聲音。
“怎麼不穿之前的皮鞋了?”
傅喬南繼續穿鞋,不回頭看後面:“皮鞋有些吵。”
“嗯?”陳舟然不解。
傅喬南穿完鞋子起身,他今天沒有帶電腦包,隻拿了一部手機,整個人看起來特别利落輕松。
他解釋道:“穿皮鞋在琴房的樓道裡走路特别大聲,我覺得有些擾民。”
一直都穿皮鞋高跟鞋上班的檢察院衆人一緻打出一個問号,即便傅喬南穿的皮鞋和陳舟然穿的正裝皮鞋不一樣。
陳舟然沒有多說什麼,隻和對方一起出了門。
一路上兩個人都很安靜,陳舟然也隻是将人送到學校就又轉道去了檢察院。一個上班,一個上學,這之後的一個禮拜兩個人都是這麼過的。
隻是偶爾兩個人都在公寓的時候,陳舟然看資料看累了就會找傅喬南抱一會兒,後者沒什麼特别大的反應,對方讓他坐腿上他就坐腿上,讓親他就親。
傅喬南覺得自己好像一隻充電玩偶,供給陳舟然繼續工作的能量,然後帶着那股纏綿過後的滋味爬回卧室。
雖然有些誇張,他不可能讓對方看出他被吻得走不動道兒的樣子。
又一周的周六,這天陳舟然還在檢察院加班審閱材料沒有回來,所以當有人摁響門鈴的時候,他先是透過顯示屏詢問了對方的來意,在聽到回複後半信半疑地開了門。
一個小時後,摁門鈴的人都走了,隻剩傅喬南一個人站在那台曾經在陳舟然手機裡看到的鋼琴前。
鋼琴的實物和之前在手機裡看到的有一點細微的差别,通體顔色都是象牙白,但鑄鐵闆卻從金色換成了銀色。鍵盤蓋上刻着的字也不一樣了,是一串很長的字母,他看不出來釋義,但很明顯不是品牌名。
傅喬南看着面前的鋼琴久久沒有反應,剛才他就已經問了送琴的師傅很多遍,問他們是不是送錯了地方,可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師傅并沒有送錯地方,收件人的姓名地址都對得上,卡利因公寓K931,傅喬南先生,除了聯系電話是陳舟然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喬南終于拿起手機撥通了陳舟然的電話,他視線一直在鋼琴上,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等真有人接通了之後他又立馬挂斷。
傅喬南來不及想對方那人在自己挂斷電話後會是什麼反應,因為他立馬又播了視頻通話出去。
這次對面很快就接通了。
傅喬南沒有避開鏡頭,隻看着屏幕裡的陳舟然,卻不知道自己的臉因為離攝像頭太近而隻剩眼睛睫毛和鼻梁。他看到對面那人的身後是那個熟悉的書櫃,對方正在辦公室,想來應該是方便說話的。
傅喬南在對方的詢問中将攝像頭翻轉,一架象牙白三角鋼琴出現在陳舟然的手機屏幕上,并不意外,他面色沒什麼波動。
可傅喬南依舊茫然,他語氣不太平穩,依舊帶着些難以置信,問對方:“這是你訂購的鋼琴嗎?”
言簡意赅,陳舟然說:“是,上次去易州的時候訂的。”
是訂購的,也是定制的,甚至在去易州前就約好了,那次去隻是檢驗一下實物,更換細節部分,确定沒什麼問題才讓人發過來。
但陳舟然沒有告訴對方,也不打算詳細解釋。
“你為什麼要訂購鋼琴?”傅喬南不敢往那方面猜,這會顯得自己自作多情,因為這架鋼琴看起來價值不菲,這種三角鋼琴大多是專業人士開大型演奏會時才會用上的。
“送給你的。”陳舟然說,“禮物。”
“什麼?”傅喬南疑惑,“為什麼要送禮物給我?這個鋼琴很貴的。”
對面那頭迎來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安靜,直到傅喬南吸了吸鼻子,對面開口:“生日快樂,傅喬南。”
傅喬南一怔,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嗎?他不記得。
他忘了,以往都是父母幫自己記住日子的。他享受有驚喜的感覺,享受在被學習和練琴日子消磨掉的時光裡突然迎來生日禮物的感覺。因此他雖然會去記父親母親的生日,卻不會去記自己的生日。
在父母的保護下,他每天都過得和過生日一樣快樂幸福,所以于他而言生日在哪天并不重要,這種驚喜感反倒與衆不同。
傅喬南感覺眼睛有些酸澀,過了很久,久到他懷疑對面的陳舟然都要不耐煩了,他才嗚咽着開口:“陳舟然,你什麼時候回來?”
對面安靜了一會兒,說:“怎麼了?”
“如果回來得早,可以幫我買一個蛋糕嗎?”傅喬南聲音微顫,“我忘記了,你可以陪我過生日嗎?”
“好。”屏幕裡的陳舟然起身。
傅喬南一怔,連忙道:“你工作結束了嗎?不用着急的。”
屏幕裡的陳舟然笑了笑,他看見對方拿起了挂在一旁的西裝外套,說:“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