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爾和克拉布驚恐的顫抖了一下。

雙胞胎倒是不擔心：“他最多待一年。”

莉莉安雙手合十求佛，“最好是。”

哈利卻隻關心一件事：“馬丁·科波特先生什麼時候回來？”

“下午吧。”莉莉安說，“他很守時。”

哥譚特有的哥特風建築直挺挺地指向天空，将決絕銳利的哥譚精神大刺刺的展現在世界眼前，一覽無餘。

“那是真的嗎？”金妮将困擾已久的問題追問出口的瞬間，糾結的神情也一同松懈了，“賽琳娜小姐和蝙蝠……蝙蝠俠的關系？”

“是啊，我們都知道。在哥譚活久了，你什麼都能見到。——其實我一直疑心蝙蝠俠是gay。”

平地一聲雷。

莉莉安面無表情，坦然面對英國佬們震驚失語的臉。

“合理推測。因為我無法說服我自己，一個男人多年來堅持從全市搜尋出幾個最漂亮的小男孩，讓他們穿着隻蓋住屁股的短褲，還要求他們形影不離的跟在他後面，但他卻不是gay？我都懷疑他戀童。”

“可是他看起來像個英雄，打擊罪犯，維護和平，他不會做那樣的事，你們也這樣認為吧！”羅恩嚷着，似乎被深深冒犯的人是他。

莉莉安卻一臉古怪，“說實在的，我們都認為他是瘋子。——哥譚已經沒救了，我爸爸說的，哥譚是座堕落之城，盡管我爸爸年輕時也為了能讓它發展成世俗意義上的美好家園而奮鬥過，但是……”

莉莉安将一夥剛從銀行搶了一大筆錢的，正疲于奔命的劫匪指給他們看，“哥譚沒救了，這裡到處都是罪犯和瘋子，隻有蝙蝠俠将哥譚視為自己的所有物，打擊犯罪，拯救他人。”

她深深歎息：“這裡是個家，不論怎麼說，這裡都是個家，隻有它能最大限度的容納我們，它也挺美的，不是嗎？”

逃竄的劫匪被呼嘯而至的警車圍困，在他們放下錢袋做困獸之鬥前，GCPD們迅速掏出手槍……

“那你呢，你想過挽救這座城市嗎？”

莉莉安怔住了，她錯愕地扭頭看向哈利，嘴唇蠕動片刻，“我……我不行，我爸爸都沒做到，我又能做什麼呢？”

“他做不到是他的事，你想不想做是你的事。”

“你想做嗎？”

哈利碧綠的眼眸好似無盡深潭，莉莉安控制不住陷入：“……我想，我做夢都想，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家變成這樣？”

可她也明确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蝙蝠俠、羅賓、戈登、紅罩頭……那麼多人，死去活來的，都沒能成功……”

莉莉安微不可察地歎息。

哥譚遊樂園坐落在韋恩大廈三公裡外，白天時治安良好，運氣好的遊客有幾率避開衆多反派在這裡布置的緻命陷阱。

莉莉安打聽過了，這幾天沒有反派計劃在遊樂園搞事，所以今天的遊樂園安全系數比較高。

進入園區，莉莉安慫恿他們玩海盜船和過山車，愛打魁地奇的小子們接受良好，但其餘幾個就慘了，下車後扶着大樹吐得昏天黑地。

盡管莉莉安沒吐，但心髒一上一下亂蹦的感覺也不好受。

“幸虧你們沒在上面吐，不然跟小花灑似的——”臉色稍霁的莉莉安大煞風景。

“别說了莉莉安！”剛直起腰的金妮又覺得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

莉莉安若無其事：“這孩子胃口太淺。”

時間的指針緩慢而堅定，不容置疑地轉到下午兩點，莉莉安為英國朋友們安排了一頓下午茶。

當然，不在冰山會所，那裡不是喝下午茶的地方。

莉莉安把菜單遞給他們，“他家交了保護費，随便點，我爸爸買單。”

在他們大快朵頤扯閑篇的時候，鄰座談論的話題準确無誤地流進他們的耳朵裡。

“……前幾天冰山會所又打人了。”

“不是說不打人了嗎？怎麼又……”

“不在前面打了……”

“綁到後巷了？”

雙胞胎看着莉莉安吭哧吭哧憋笑。

莉莉安憤憤地彈出一個中指。

下午六點四十分，莉莉安守在壁爐邊等着馬丁。

“為什麼你家的壁爐不修在住的地方？”他們奇怪地問道。

“因為不安全。”莉莉安說，“範·達爾大宅總是遭受劫掠，壁爐修在那裡容易被守株待兔。”

說完話，突然壁爐裡燃起一蓬幽綠的火焰，西裝革履的男人從壁爐裡走了出來。

“馬丁。”莉莉安微笑，拍去馬丁身上的灰塵後，環抱住他的腰，用力收緊胳膊，“最近還好嗎？”

“還不錯。”馬丁鳥說話，馬丁微笑。

“他倆在家等你呢。”莉莉安牽過他的手，“昨天貓女留宿了，說了些話。”

馬丁微笑凝視她的發旋，“你的朋友陪你過聖誕？”

“是的！”莉莉安展露燦爛笑顔，“我有朋友了，還不錯吧！”

她像展示什麼玩具一樣向馬丁介紹。

奧斯瓦爾德在客廳端坐，把玩着盛有猩紅液體的酒杯，他對馬丁點頭，并不熱絡，馬丁也是如此。——這是莉莉安沒想到的。

愛德向他們敞開書房大門，莉莉安仔細打量這個她從未真正意義上踏足的房間。

奧斯瓦爾德在他的靠背椅上坐好，企鵝頭的手杖被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終于，在莉莉安又疑惑又新奇的目光中，他開口了：

“日子過得真快啊，莉莉安牙牙學語的模樣還恍如昨日，十幾年的時光竟然一閃而過了。”

莉莉安不懂他懷舊的語調，她的直覺告訴她，奧斯瓦爾德一定要公布什麼不太妙的消息。

直覺就是這麼奇怪，她不知道原由，但這奇怪的擔憂感讓她的心髒在胸膛裡擂鼓。

“他怎麼樣了？”奧斯瓦爾德仿佛在問馬丁天氣如何。

他？他是誰？

莉莉安瞧着面色如常的馬丁。

“很好。”

很好，莉莉安驚奇的發現馬丁竟如此惜字如金。

擔憂演變成了别的東西。——糟糕。這種不祥的預感是對事情走向的判斷，它會帶着所有人毫不留情地滑向糟糕的境遇。

“他是誰？”莉莉安終于忍不住問出口，氣氛在她問出口後變得古怪。

她有一刹那的懊惱，她不該張這個嘴，愛德的臉色瞬間布滿陰沉沉的烏雲，他兩腮凹陷，眉骨将深陷的眼窩框出兩個黑黝黝的洞，猶如骷髅。

“他是……”奧斯瓦爾德開口，叙述一個男孩的身世比他想象中要困難許多。

看着愛人和女兒的臉，他決定給所有人一個痛快，一個解脫，結束這場集體淩遲，“他是我生物上的兒子，伊桑·科波特。”

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莉莉安的頭顱上，兩耳嗡嗡作響，就像有人在她耳邊播放了心髒停止跳動的聲音。

她茫然地掃視尼格瑪家男人們的臉，期待看到可靠的反饋，可他們是如此平靜，平靜、平靜、平靜——

“你的親生兒子？爸爸？真的嗎？”莉莉安終于忍不住快步走到奧斯瓦爾德的書桌前，十根手指緊緊抓住桌沿。

“我沒有别的意思，我隻是想知道，他多大了呢？”莉莉安迫切追問。

“十六歲。”馬丁說。

十六歲？比馬丁要小七歲。

比莉莉安大四歲。

莉莉安不敢再觑愛德的臉，她知道他一定悲憤欲絕，心如刀割。莉莉安無比難過，心髒都被伊桑·科波特這個素未謀面的男孩扯了一把。

“那他的母親是誰？”莉莉安聲如蚊呐，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上的光滑紋理，十個指頭用力到青白，臉頰因為憤怒、羞愧和無措而充血泛紅。

“我不知道。”奧斯瓦爾德平直的聲音響起，他似乎誰都沒看，“他是一個實驗品，大都會的盧瑟搞的克隆實驗品，我的基因和另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基因組合在一起所産生的東西。我對他完全沒有任何感情，但是他找上了我，馬丁也建議讓我們見一見……”

莉莉安長出一口氣，僅僅一分鐘，她的靈魂從地獄飄到了天堂，雙眼又賦上神采，她近乎尖叫：“真的？！！這真是太好——我的意思是，這沒什麼，你就把他當做一個孤兒吧，怎麼樣？或者員工、下屬之類的？”

女孩仿佛又拿回了她的舌頭，神采飛揚地圍着愛德打轉，“吓壞我了愛德，我差點以為奧斯瓦爾德吃藥調理好了……吓得我都不敢看你。”

“明天聖誕節他會來，我不在乎他，如果你們對他不滿意的話……”奧斯瓦爾德的未盡之意寬慰了家人的心，莉莉安拍着胸脯：“明天是聖誕節，無論怎樣，至少我們是個溫馨的家庭。”

愛德不置可否。

“還有，爸爸。”莉莉安稍斂輕狂神色，“你覺得哈利怎麼樣？”

“哈利·波特？”奧斯瓦爾德撐着頭，稍揚雙眉：“哪方面？”

“所有——人品啦、性格啦、為人處世啦，你覺得他怎麼樣？”莉莉安又問了愛德和馬丁，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愛德瞥了奧斯瓦爾德一眼：“他很冷靜，臨場反應能力很快，心理素質……勉強不錯吧，還算堅定。”

莉莉安又把期待的目光投向馬丁，馬丁面無表情：“大難不死的男孩，很有名，天賦很高，外界認為他有可能會成長為世紀以來數得上的強大巫師。”

奧斯瓦爾德回避這個問題，隻是看着莉莉安：“你想做什麼？”

莉莉安心裡有些打鼓，但她還是說：“爸爸，我想讓哈利留在我們家。”

三個男人齊刷刷地盯着她，莉莉安頂住壓力，繼續說：“我欣賞他，他是很好的人，但那家人卻一直虐待他，拿他當傭人使喚，我想……最起碼我做他的兄弟不會欺負他。”

迎着奧斯瓦爾德冷漠的神情，莉莉安也察覺出自己提議的時機不對，她緊張地咽口水，臉頰蒙上一層绯紅。

“不行。”

奧斯瓦爾德不假思索的回絕。

“我的孩子已經夠多了。”

莉莉安急切道：”哈利有他父母的遺産，我們隻要給他留一個房間就好……”

“莉莉安。”馬丁不贊同的目光落在莉莉安的臉上，“哈利·波特的事是鄧布利多安排的。他有他的道理。”

“可是、可是他完全沒想到哈利遭受的家庭暴力，過去的十年裡，他完完全全是把哈利當做棄子處理！爸爸，哈利是我的朋友，我做不到看着他過那樣的生活還無動于衷，他善良又勇敢，對别人還那麼友善，他值得最好的。”莉莉安瞪大那雙綠眼睛，楚楚可憐地望着奧斯瓦爾德。

奧斯瓦爾德輕輕搖頭，猶如判處莉莉安死刑。

“莉莉安，我的女兒。你最大的缺點就是想當然，不過鑒于你的年紀和閱曆，這不算什麼緻命缺點。”

“爸爸……”

“你在同情他，憐憫他。很多感情都是從同情和憐憫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