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儀滿意點頭,大聲起哄道:“聲音是不是不夠大,大家都沒聽到啊,再講一遍!”
“祝福新人百年好合!”石岩笑着喊。話筒擴音,她的祝福三裡之外都能聽到,台下頓時爆發出熱烈掌聲。
幾秒鐘後,喝飲料的繼續喝,嗑瓜子的嗑瓜子,湊熱鬧的湊熱鬧,說閑話的說更起勁了,一切回歸正軌。
忽然聽見一道聲音懶洋洋道:“一個傻子,一個瘸子,絕配。”
賀雨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他玩味地盯着烏泱泱一群人,抱着雙手,“百年好合怕是難了,這種樣子五十年都難捱。”
一閃而過的人果然是他,沒看錯。
石岩拽拽賀雨行的袖子,“這種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什麼永結同心啦白頭偕老啦,哪有咒人家的,小心你被人揍啊……”
頓了頓,繼續道:“你說話難聽卻在理,兩棵弱不禁風的小草抱團,苦難不會分攤隻會累積,雪上加霜而已。”
賀雨行擡手指了指耳朵,藏青色的袖子太短,卡在手臂,“你剛才的祝福可不是這樣,我兩隻耳朵不會騙人。”
“我是膽小鬼,怕被揍喽。”石岩忽然想到向陽部落。
他們思維簡單,為人純粹,餓了就吃飯,渴了就喝水,喜歡誰就立馬表明心意求愛。因為欲望總是立刻得到餍足,所以他們脾氣耐性都很差。
脾氣差也不用遮遮掩掩,有氣直發,怒氣全撒在獵物身上。他們很容易幸福,經常發出咕噜咕噜的響聲,那是極度幸福的表現。
他們眼裡從來沒有妥協,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
“小說和電影為人們編織最美好的夢境,于是大家都渴望忠貞不渝的愛情,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在追求,可現實哪有那麼美好啊,愛情和婚姻都糟糕透了,絕大多數隻是圖個平穩,背後一地雞毛。”
相比于可遇不可求的愛情,安穩更有性價比。
方表哥是個例子,她爸媽是個例子,這種例子随處可見。
被美夢滋養後,有的人對世界更加絕望,什麼都不相信,也有些人絕望過後慢慢妥協,在世界的破銅爛鐵中争好壞,搶優劣。
一身中山裝顯得賀雨行身形闆正,規規矩矩,符合他生活幾百年卻什麼都不懂的老古闆作風,連那張精緻的臉都染上專屬于老輩子的呆滞。
看他那樣子,可能在聽天書吧……
也是,這些話題對他太超綱了,石岩擺手道:“算了你不懂愛情,你連肢體接觸都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不和你說了。”
“退而求其次是别人的常态,我的常态是有志者事竟成。權衡利弊是人類的心病,有了心病,往往會錯過真正價值連城的東西。”
賀雨行繼續道:“我不懂愛情又怎麼了,我不需要愛情。”說完,他還是不甘心,那種輕蔑的口吻讓他心口憋着一股氣,尤其還是被他一向讨厭的人類這麼質疑。
說他不懂肢體接觸,大錯特錯。
他必須做出點什麼,讓人類見識見識他的厲害。
果斷摸上石岩的手,指尖相碰的一瞬間,他察覺到石岩迅速握緊了手心,自然放松的手部姿态忽然變成了拳頭,那拳頭一點也不聽話,要抽離着逃跑。
她怎麼可能跑得掉,賀雨行一雙手覆蓋她的拳頭。看着挺大能耐,手卻小小一隻,他手一裹就包嚴實了。得逞之後,居高臨下地看着石岩,自信道:“這個動作,是拉手。”
那拳頭又開始搗亂,逃倒是不逃了,開始從防禦轉為進攻,隐隐要捶掐他的手心,一下又一下,卻根本不痛。
他順着石岩的指縫一點一點撬開她緊實的拳頭,擊潰她無畏的掙紮,兩手相合,每個指縫都親密無間,隻是……
賀雨行越看越奇怪,不滿道:“你的手為什麼要開花,合上。”他另一隻手攀上來,一根一根把繃直的手指摁下去,直到兩隻手完全貼合,沒有一絲縫隙。
這樣才正常。
他晃晃手,低壓的眉眼舒展開,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你看,這個動作,是十指相扣。”
石岩偏頭,她的嘴巴微微靠向自己,這個姿勢從理論上來說非常符合一個肢體動作,他另一隻手沿石岩後背慢慢扶上,攀到後腦勺的位置停下,順勢前推。
兩人之間越來越近,他稍一低頭,就對上軟軟的觸感,在緊閉的唇肉上蹭了蹭。
松開她後腦勺,眼眸一亮道:“這個動作,是親吻。”
忽然發現一些不正常的部位,萬分肯定絕不是由他引起,問道:“你耳朵為什麼紅了,我剛才沒有揉你的耳朵,隻親吻了你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