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起來就是:聊了,不合适。
她發現自己真是太擅長解決矛盾了,幾乎所有的事情都能敷衍過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相安無事。
睡覺前,父母因為要不要給花澆水吵架。
“這花那麼高了水越多越好,你懂什麼!”
“這土都是濕的,岩岩肯定澆過了,不用澆!”
“這天這麼熱在陽台曬一下午,水早就曬沒了,再不澆水就死了!”
“不澆!”
“澆!”
“不澆!”
“……”
石岩默默戴上耳機,輕松溫柔的小情歌取代一切不和諧的争吵。一首歌聽完,外面不吵了,安安靜靜,一點聲音都沒有。真是來如影去如風。
摘掉耳機,看看她的小花怎麼樣了,是不是開花了。
噴水壺嘴淩亂扔在地上,壺裡空空如也,一滴水都沒了。一陣不安湧過,她去看那盆花,水和陶瓷盆邊緣平齊,還在往下淌水……水快把花淹死了!
這得倒了半壺水吧!
花要澆水,不是喝水啊!
放科室不安全,放家裡也不安全,賀雨行你還真是個命運多舛的命格。她把花搬到床頭,門反鎖,她兩隻眼睛就是監控,看誰敢動這花一根汗毛。
早上不到七點,被父母叫醒吃飯。
石岩頂着惺忪睡眼,抽去魂似的,全身上下隻有口輪匝肌在機械地抽動,一頓飯吃完了還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十點半準備趕往婚禮現場,不在鎮裡的飯店裡,專門找婚慶公司和宴席師傅承辦的,就在方慶家門外的場地上。
出門前,媽媽一再交待帶好重要物件。石岩一陣檢查,手機和紙巾都有,隻是吃個席而已,沒什麼要帶的東西,她也沒忘什麼事情。
噢!
忘了看一眼她的小花!
一上午都沒看一眼,不知道長勢怎麼樣,應該……開花了吧。
昨天王锵叔打來電話,問了問賀雨行現狀,他還查資料,斷定以賀雨行驚人的生長速度,要麼今天要麼明天就會開花。
早上起來偏偏把這事給忘了,躺沙發上刷好幾個小時的短視頻都沒顧得上看一眼開花沒,真是玩忽職守。
“媽你等我一下,我好像忘拿手機了。”
床頭桌子上,陶瓷小盆安然無恙,全是潮濕的土壤。石岩沒看錯,确實是土壤,全是土壤,那花……不見了!
甚至中間連個凹陷都沒有,土平平坦坦,好像不曾種過任何東西。
“媽!你見我花了嗎!”她匆匆跑出來,“爸,就是你昨天一怒之下澆半壺水的那盆花,現在隻剩土了,你見了嗎?”
石衛民指指隔壁那戶人家,“喏,說不定被隔壁家那隻貓咬去了,那貓邪得很,上能爬樹下能鑽洞,咱家老不關門,貓光顧好幾回了。”
她驚呆,“貓還吃花?”
爸爸從車裡伸出頭,“貓啥都吃。不說了快走快走,時間不早了。”
“岩岩你暈車坐副駕,媽媽坐後邊。”媽媽拖她上車,見她挪不動腳還一臉苦相,好心道:“是不是怕尴尬呀,這有什麼的,雖然你和你方慶表哥小時候開玩笑說要結婚,但小孩話哪能當真。”
連拖帶拽,車一路開到方慶家門口。
方慶家張燈結彩,地上到處貼着愛心地标,婚禮現場布置得差不多了,宴席桌擺上茶水和點心,人來人往,那些打招呼的親戚石岩一個也記不得了,隻知道人人臉上都挂喜色。
正當此時,石岩注意到一個人。
如果不是因為天太熱,她想找個陰涼地房涼快涼快,也許根本不會注意那個人坐在舞台幕布後面的陰影中。
那個男人身穿藏青色中山裝,衣服袖子太短,領口太緊,褲腿也不夠長。他的穿着像上個世紀,靜靜坐在那裡,眼簾低垂。
身形和側臉都很像她認識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