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事情敗露,讓這天塌下來,砸死我蕭文欽!也好過我拖着一身累贅,夜夜難眠!”蕭文欽半身血,半身淚,酒氣蓋不住他心中荒涼。
“少爺,别人你都可以不想,可你想想老爺子,想想你爹。”典墨淚水縱橫,“事已至此,後悔還有何用,倒不如一門心思把事情解決了!”
蕭文欽失聲痛哭,望向碧荷齋的方向,久久無法言語。
*
蘇晚辭翌日去向嶺南侯請安,在院子裡瞧見了蕭文欽,見他憔悴落寞,頓時心情大好,拍拍他的胳膊,笑問:“怎麼哭喪着臉?侯爺為難你了?”
蕭文欽按捺着怒氣道:“不曾,問了幾句,還算客氣。”
“他知道你是蕭鳴将軍的堂弟嗎?”
“或許吧。”蕭文欽見他要走,迅速握住他的手腕,硬是扯着他走去無人牆角處。
蘇晚辭掙脫他的手,扯了扯衣裳,怒道:“拉拉扯扯作甚!”
蕭文欽緩了一夜,終于是緩過了勁,心浮氣躁問道:“昨夜,你是不是騙我?”
蘇晚辭困惑道:“我騙你什麼?”
蕭文欽深吸幾口氣,答不上來。
蘇晚辭又笑:“文欽,這可不行啊,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痛苦煎熬一輩子,苦苦求你回頭?”
蕭文欽抿了一下嘴,如實道:“我希望你活得痛快,又不那麼痛快。”
“全天下的好事都讓你占盡了。”蘇晚辭瞪他。
蕭文欽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蘇晚辭綁起來嚴刑拷打,逼他把昨夜的話收回去。
兩人正僵持着,孫營遠遠瞧見了,吊兒郎當走過來,打趣道:“喲,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呢?不會是在密謀什麼大計吧?”
蘇晚辭道:“我與文欽昔日是同窗,随意閑聊幾句罷了。”
孫營挑眉,細細打量蘇晚辭神情,試圖看出幾分端倪,腦子囫囵還未明白,注意力又被蘇晚辭瑩潤白皙的手腕吸引過去,擡手去握他手腕。
蘇晚辭像是知道他的心思,負起手,老神在在問道:“孫大人,昨夜後來可有收獲?逃犯抓到了嗎?”
“那逃犯不知上哪兒去了,真真是個胖頭魚,瞧着肥頭大耳,手腳卻靈活,不知藏在什麼鬼地方。”孫營扼腕道,“這麼大一樁功勞,若是被我給逮住了,叔叔怎麼也得嘉獎我。”
蘇晚辭聽他說胖頭魚,耳朵一熱,确定他們搜尋之人,正是錢永科!
三人并肩往回走,蘇晚辭又問:“話說回來,孫大人怎麼到州縣上來了?這大熱天的,怎麼不歇歇。”
孫營嗤了一聲,他倒是想歇,他叔叔願意才是,那孫庚被寵溺壞了,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這幾年叔叔用心栽培他,面子上怎麼也得做足了,他不似孫庚好福氣,有個公主的母親,他凡事都得靠着孫博斌。
孫營不欲多說,敷衍道:“年紀輕輕,總得做出點成績不是。”
蘇晚辭瞧他走路雙腿打顫,聽他這麼說,真真是接不上話。
臨近摘月閣,蘇晚辭要進去,蕭文欽攔住他道:“我在外面等你,待會兒與你叙舊。”
蘇晚辭似笑非笑,也沒答應,轉個身進了門。
孫營跟在他身後,揶揄道:“你可小心着些,那蕭文欽心術不正,不是個好東西。”
“這又是怎麼看出來的?”蘇晚辭笑笑,見孫營要說話,又打斷他,“诶,從前偷東西那一茬就别提了,蕭家什麼家世,還稀罕那一兩三錢?咱們如今還住着他的地方呢。”
“偷東西不代表缺銀子,也可能是心術不正。”孫營撇嘴,蕭鳴如今在兵部張揚,誰不知道,他背後有白鴿城蕭家這巨富之家給他提供銀兩,要鏟除北遠侯不容易,踹了蕭鳴簡直易如反掌,隻是現如今,蕭鳴有太子撐腰,行事得掂量着些。
孫營甩甩腦袋,現在不是揣摩局勢的時候,得先把錢永科逮出來,方能對付北遠侯。
蘇晚辭不知他所想,徑自上樓,孫營見他走遠,撩着袖子喊:“等等我!”
趙權撒潑打滾給蘇晚辭謀了個官職,這事情朝廷上衆人皆知,趙權素來不參與朝政,事事小心,偶爾耍個賴,聖上也都縱容他,将蘇晚辭安排去了典司院這種無所作為的地方。
既安撫了趙權,又不擔心趙權把手伸進朝堂。
朝堂上的動靜,人人都注意着,嶺南侯自然知道蘇晚辭是誰,不過是那愛妻如命的裕親王,在府裡養着的吉祥物。
見蘇晚辭過來請安,嶺南侯直接告訴他,讓他繼續辦自己的差,往後無事不必來獻殷勤。
蘇晚辭樂得輕松,作别後,下了樓,見蕭文欽抱着劍倚在樹上,盛夏的光線灑在他臉上,五官像是消失了一般,突然睜開眼,從光裡走出來,失血的臉色難看至極,聲音嘶啞道:“晚辭,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去抓魚。”
蘇晚辭念着錢永科的事情,搖首道:“我要回房間了,你一并來。”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