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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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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辭沉默片刻,放下沒吃完的蜜花餅,低聲道:“常佑哥哥,我不去你酒樓幫忙,你忘記了,我要經營綢緞鋪的。”

“綢緞鋪的生意輕松容易,不必費你多少工夫。”李常佑還待再說,蘇晚辭卻突然笑了起來。

“生意來往興許不費工夫,但染絲的顔料卻都是功夫,春夏秋冬,四季不同,有些顔色錯過一季,便再也采不到了。”蘇晚辭肅然道,“我如今是蘇家的少爺,吃穿用度都從府裡出,待我出了門,正式接手了綢緞鋪,一筆一賬都得算清楚,我造不出嵌絲的紡機,也沒有嵌絲的本事,隻能在染絲技藝上深耕。”

李常佑低垂着腦袋,似是非是地點頭:“如此說來,你一年四季都得出門采風。”

蘇晚辭笑說:“常佑哥哥,你讀書也辛苦,不如随我一起出門,我去采集,你便賞景讀書,還能順道嘗一嘗各地的美食。”

李常佑淡淡道:“酒樓裡什麼好吃的都有,我倒也不貪嘴。”

蘇晚辭見他似是動氣,便不再多說,默默把餘下半個餅子給吃了。

李常佑用眼角瞥他,見他悶悶不樂,輕歎一聲,伸手掐他的臉,蘇晚辭往邊上躲了一下,急吼吼道:“你手上油!”

“還敢嫌棄我!”李常佑哼了一聲,走去掬水淨手。

蘇晚辭望着天色道:“好似又要下雨了,我該回去了。”

李常佑手洗了一半,急忙喊住他,“晚辭!”

蘇晚辭翩然回首,“怎麼了?”

李常佑行至他面前,抖了抖袖子,握住他的手,情真意切道:“晚辭,過幾日,我讓爹娘過府,去商談成親的事宜。”

蘇晚辭抽回手,團進袖子裡,溫溫笑了笑,“快去洗手吧。”

“與我成親,許是要辛苦你。”李常佑苦澀道,“我心裡過意不去。”

“這有什麼的,我這麼大的人了,若是覺得累,自然會歇着,放心吧,我不愛幹活。”蘇晚辭拍拍他的胳膊,“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你也趕緊去洗衣裳吧。”

李常佑苦笑,與他一并往外走,行至路口,待蘇晚辭步入人群,身影消失在夕陽裡,他方徐徐轉身,心事重重往家去。

李常佑一路低着頭,臨進門時,突然撞上豁口木盆,他腳步踉跄,前方纖纖細手探來,眼明手快握住他的手腕,李常佑才不至于摔倒。

站穩後,方看清來人。

女子腰側頂一隻盛滿髒衣裳的圓木盆,似是要往河邊去,輕薄的棉質羅裙面料稀疏,似是穿了有些年頭,衣襟下胸線似丘,淺青色的束腰長裙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濃密長發松垮垮盤在腦後,過長的青色發帶,伴着散亂的發尾垂下,輕柔搭在肩頭。

“是喬娘子,方才多謝。”李常佑退後一步,俯首作揖。

喬娘子容貌豔而不俗,妝容恬淡,朱唇不點而紅,眼梢上翹,似林中花狐,數日前方搬來附近,聽聞她家姑母住在街尾,去年過世後,将家生都留給了她,恰逢喬娘子父母業已過世,老家無人依靠,便搬來白鴿城落腳。

喬娘子柔柔一笑:“李公子太客氣了。”

李常佑無話找話,随口一問:“喬娘子這是往哪兒去?”

“自然是去洗衣裳。”

“說來也巧,我也得去洗衣裳了。”

喬娘子美眸一擡,露出幾分驚訝,旋即道:“李公子是讀書人,豈可與姑娘們一道在河邊洗衣裳?說出去讓人笑話。”

李常佑讪然道:“喬娘子見笑了。”

“李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如将衣裳拿給我,我一并洗了。”

“使不得!”李常佑忙擺手,“萬萬使不得。”

“我如今剛搬來,還未找到謀生的路子,李公子若是慷慨,不如予我幾文錢,旁人問起,你我便問心無愧。”喬娘子笑容坦蕩。

李常佑被她猜中了心事,臉上燒起一團紅,又再仔細打量起喬娘子,容貌雖豔麗,氣态卻從容,又喜穿青色衣裳。

李常佑不由就想起了蘇晚辭,從前他也喜穿青衣,在靜山書院讀書那些年,時常漫山遍野地跑,采集各種花葉,用以試制染料。

他大抵不知自己容貌昳麗,總是玩得髒兮兮回來,漂亮的臉蛋上染滿塵灰,眼眸卻永遠清亮澄澈,待人也善良。

回家之後,蘇晚辭常穿白衣,性格也逐日沉靜,可骨子裡卻一點也沒長大,還似從前那般懵懂,聽不懂一句言外之意,你瞧他柔順,實際卻肆意,從來不懂體諒他人的難處,猶然隻想着各處去遊玩。

李常佑把髒衣裳交給喬娘子,并給了她幾文錢。

*

蘇晚辭回家路上又買了些蜜餞果子,與無數行人擦肩而過,腦子裡卻仍是山裡的樹,水裡的月,還有那驅散濃霧的日出。

門前院後,皆有奴才在打掃,下月底是他父親的生辰宴,四十整壽,說起來隆重,實則沒幾個客人。

他爹蘇姜海是個纨绔,不學無術惹人厭,偏又是長房庶子,祖母見他讨厭,連帶他這個孫兒也受嫌棄。

蘇晚辭在遊廊上碰見桃枝,桃枝食指點向正院茶廳,說道:“少爺,蕭家公子來了,正在廳裡與大老爺喝茶。”

蘇晚辭拖沓着步子走在長廊上,磨磨蹭蹭從台階上下來,往茶廳去。

他身上還穿着素日裡的白衣裳,東城西市逛了一整日,衣擺染了污漬,多少有些不雅觀,臨進門,又想回房間換身衣裳,不巧身後蘇姜海喊住了他。

蘇晚辭無可奈何,轉身往裡走。

茶廳正中央,東西兩側各置四張太師椅,蘇姜海與蕭文欽各坐一側,屋門大敞,立于門外便能一目了然。

蘇姜海穿着松松垮垮的袍子,用吃瓜子的手捋胡子,粘了兩顆瓜子殼在胡須上。

蕭文欽卻不然,一襲黑色束腰錦袍,以銀絲入線,繡竹葉紋,紋路随光影變幻,映射出多種色彩,腰系一條鎏金腰帶,何其貴重。

見蘇晚辭伫立不動,蕭文欽連忙向他走去,衣擺一蕩,竹葉便似活過來一般,随風搖曳。

蘇晚辭心中嘀咕,從前與他在山裡采花摘葉時,衣裳不知道穿的多樸素,如今倒好,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城中首富,穿這一身招搖來了。

“哥哥上哪兒去了,玩得一頭汗。”蕭文欽擡手,指腹在蘇晚辭額上劃過,抹走了一滴汗。

“我去李常佑家裡做客,沒有出汗。”蘇晚辭側頭避開,繞過他往裡走,“爹,我回來了。”

蕭文欽背對二人,眼神倏然幽深,他微微垂首,嘴唇吮住指腹,牙齒厮磨那一塊皮膚,心頭怒潮褪去後,他将手垂下,掩入寬袖之内,轉過身來,露出溫柔笑容。

蘇姜海負着手,佯怒道:“晚辭,沒禮貌,如此豈是待客之道!”

蕭文欽溫溫笑道:“無妨,我與晚辭哥哥是老朋友了,彼此親近,自然随意些。”

蘇姜海眼珠子滴溜溜轉:“晚辭,你招待蕭公子,爹還有事要辦。”

蘇晚辭沉悶點頭:“我知道了。”

待人走盡,蘇晚辭方說:“文欽,你還用續茶嗎?”

蕭文欽一怔,“你在趕我走?”

卻也不是,蘇晚辭無非是随口一問,聞言改口道:“你坐吧,我方才買了蜜餞,你可要嘗嘗?”

蕭文欽這才面色如常,撩起袍子坐下,端起桌幾上的茶盞,正欲喝茶,瞥見隻剩半碗,又将蓋子合上,悠悠擱去一遍。

心道是,這蘇家的茶水比他蕭家的矜貴,得省着些喝,喝完就得滾蛋!

蘇晚辭立在一旁,正解油紙包的系繩,蕭文欽突然别過腿,用膝蓋撞他,蘇晚辭側目看去,問道:“怎麼了?”

蕭文欽臉色不滿,含糊問道:“去李常佑家做什麼?”

“去送請柬,順道說了會兒話。”蘇晚辭揭開油紙包,撚了一顆梅子,酸得皺起了臉,完全沒有甜滋味。

“說什麼了?”蕭文欽再問。

蘇晚辭納悶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問問罷了。”蕭文欽見蘇晚辭又将油紙包攏起來,皺眉道,“不是叫我吃蜜餞嗎?”

蘇晚辭猶豫半晌,撚了一顆遞給他,“喏,吃吧。”

蕭文欽沉沉地望着他的指尖,上身蓦地前傾,俯首含住了他的手指。

蘇晚辭吓了一跳,連忙縮手,酸澀的梅子滑進蕭文欽唇齒之間,他細細地抿着,幽幽擡起眼簾,望向蘇晚辭怔愣的臉龐。

蘇晚辭将手藏在身後,指尖的潮濕蹭在衣袖上,他的臉頰發燙,眼神卻茫然,視線裡的蕭文欽俊美卻陌生,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唇角勾着戲谑的笑容,眼底卻醉着柔情。

蘇晚辭突然問道:“文欽,你記不記得,那時候我不愛讀書,凡有機會就往山裡跑,你第一回偷偷跟來,結果走了一段便走不動,非要我背。”

蕭文欽臉頰讪紅,抖開折扇掩面輕搖,“那是我剛去書院的時候,十年前的事情說來作甚?”

“那時候我比你高,可我背不動你,我還要去深山找紅鈴果,後來你就不哭了,我們牽着手走了好久,終于摘到了紅鈴果。”蘇晚辭着急地說,“可是我們迷路了,在山裡哭了好久,是掌教把我們接回去。”

蕭文欽笑說:“還挨了一頓打。”

蘇晚辭張了張嘴,忽然又閉上,悶悶地點頭。

“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蕭文欽笑道,“你若是得空,我們回書院住幾日。”

蘇晚辭說道:“我不得空,天色不早了,你趕緊回家吧。”

他把蕭文欽從椅子裡拽起來,推搡着往外走,蕭文欽不肯走,攥緊門檻不撒手,突然一個轉身,寬袖一揚,将蘇晚辭摟進懷裡,“你趕我作甚?”

蘇晚辭驚慌失措,極力掙紮,蕭文欽卻死死不肯脫手,摟緊他往牆後走了幾步,掩去了無人的地方。

“你趕緊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蘇晚辭惱羞成怒,卻不敢過于聲張,怕将奴才招來。

蕭文欽皺着眉,眼神不悅睨着他,少頃脫開手,沉默離去。

*

蘇晚辭回房間後,用一把鑰匙打開朱色箱籠的鎖,彎腰從裡面抱出一個漆木盒子,然後坐去桌前,又用另一把鑰匙,将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塊蜂窩狀的青色石頭。

桃枝經過房門口,探進頭來,好奇問道:“少爺,你拿海底青做什麼?”

蘇晚辭道:“你明日替我開缸,我要染一批青色的絲。”

桃枝輕聲道:“海底青貴重,多少銀子才能得這小一塊,少爺莫不是要染絲織布,送給大老爺當生辰禮吧?”

蘇晚辭笑看她一眼,沒作回答,少頃,他方說道:“南海州的蝶霧藍、長明州的千山雪、稻香州的杏子黃、山海州的鷹羽褐,還有瑤湖州的海底青,往後我親自去采集這些顔色,不怕沒有好看的染料用。”

桃枝咧嘴一笑:“還有西域才有的紅鈴果,能染出世間最好看的酡色。”

蘇晚辭呼吸一窒,旋即又笑起,“你說得對,還有西域的紅鈴果。”

那一日,他們摘了一捧山楂,還挨了一頓打,他抱着山楂哭了整宿,蕭文欽答應會陪他去西域,摘真正的紅鈴果。

桃枝突然回過神,忙道:“少爺,沐浴的水燒好了。”

“就去。”蘇晚辭不曾擡頭。

桃枝凝向蘇晚辭的眉眼,幾欲說話,又把嘴閉了回去。

蘇晚辭笑問:“怎麼了?”

桃枝蹙着柳眉,問道:“少爺,您若是去李家,可是把我一起帶去?”

蘇晚辭笑而不語,把漆木盒子收回箱籠裡,方徐徐說道:“傻丫頭,去了李家,那是要洗衣裳的。”

桃枝不明所以,把袖子往上縱,“洗衣裳就洗衣裳呗,我有的是力氣!”

蘇晚辭苦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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