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大蔥披薩,碳烤海鲈魚,奶油蘑菇湯!誰要白米飯!”
“我,我……”江雪側弱弱舉手。
“行!”
艾盧姆又扭頭出去,要從另一頭直接進廚房,莫離塔沖江雪側嘿嘿笑,把小魚兒扔到了織意身邊,轉身跟了出去。
對,江雪側最近還發現一件奇怪的事,艾奶奶和莫爺爺很擅長制作西餐,不如說,他們的口味完全是外國人口味。由于兩位老人暫時交不起更多房租,便自告奮勇承辦家裡的早午飯飯,為了不讓他們覺得難堪,江雪側自然同意。
這樣一來,原先負責做飯的他就徹底閑了下來。
家裡有長輩的感覺好奇妙,這讓江雪側想到爺爺奶奶,但爺爺奶奶又和艾奶奶和莫爺爺不那麼相像,他們一直是嚴肅的,不怎麼愛笑,或者說,不怎麼對他笑,也許是高高在上的……而艾奶奶和莫爺爺……
江雪側聽見廚房裡傳來艾盧姆大聲呵斥:“白癡!要順時針擰才能開竈!你硬要唱反調嗎!”
他想,艾奶奶和莫爺爺似乎更加平易近人些。
他臉上洋溢幸福的微笑,蹲在地上看那依靠在一起的織意和小魚兒。
真是和諧啊,小小的孩子不吵不鬧,那樣信任地貼在織意身上,沒有他在,織意也不再形單影隻,他也會喜歡這樣無聲的陪伴吧。
江雪側喜滋滋地起身,回自己的房間繼續打怪升級,繼續培養人工智能去了。
電視裡的東北大哥正調笑:“我就稀罕你咋滴。”女主人公的鐵拳猛捶他結實的胸肌,巧笑妍兮,将他融化,于是低低罵道,“媽了個巴子……”
織意捧着爆米花往邊上挪了挪,終于将對小魚兒接觸的抗拒表現出來。他柔和的眉眼自帶笑意,因對電視正播的内容十分感興趣,嘴角也噙笑。
完全不分給小魚兒一個眼神和一點關注,全然無視他,把他視作空氣。
不過,他本就看不見,要求看不見的人再去分點視線給某人,未免太過苛刻。
小魚兒并不在意。
他将頭歪向一側,作出一個斜靠在沙發扶手上的動作,手臂撐頭,垂眸間又露出點本體的面貌,頹靡豔麗,擡眸時又是那孩童的純真模樣,竟也安靜地看起電視來。
身側隻有織意偶爾啃爆米花的聲音。
“咔滋”、“咔滋”……小魚兒又仰面躺在沙發扶手上,那姿态真如條曬在沙灘上的魚。他繼續等待,等待江雪側主動靠近他。
而江雪側回到電腦前,繼續進行他的培養任務,他對這些莫名的事情總是有驚人的毅力和執着,也許憑借這股堅持,假以時日,真能做出些偉大的成就。
但可惜的是,從一開始,對面的就不是所謂人工智能,而一直是阿麼了。
所以江雪側的任務就更加艱巨,他要馴服的不是程序和數據,而是很會騙人的阿麼。
【一四三号,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天真的江雪側完全淪陷在自我幻想中,認為以心換心就能夠擁有一位虛拟朋友,以至于自己打破了防線,企圖交換姓名。
阿麼看到這句話後,很快把電腦屏幕往裡掰,不讓他的詐騙同夥們去知道【狸花】的真實身份,其實這是種沒必要的舉動,他所在的組織龐大,要得到【狸花】的信息易如反掌。
他應當知道的,但内心還覺得,這是隻有他才能知道的事情。這是朋友之間的隐私,阿麼不大願意和别人分享。
【我叫江雪側。】
他叫江雪側。
阿麼記下了他的名字。
【給你自己起一個名字吧,一四三号,像我的一樣,這是朋友間的名字。】
朋友間的名字麼?
阿麼灰綠色的眸子瞬間揚起盎然生機,他很少露出這樣訝異又興奮的笑容,連帶着黑網吧牆角長出的青苔都煥發出翠綠玉石般美麗幹淨的色澤來。
他最終還是選擇打下一個名字,而不是那日複一日機械的回複:【我的名字是阿哞。】
但不幸的是,打錯了名字。
作為人工智能的他是無法選擇撤回信息的,于是他隻得頹然倒在椅背上,看着對面回複來一句:
【好的阿哞。OK手勢.jpg】
江雪側激動地想:我總算培養出他的名字了。
不過我什麼時候和一四三号聊過牛啊?
他又開始發蒙,往上翻聊天記錄。翻到了不久前才讓一四三号進行誇贊的十個詞,其中,“牛波一”赫然在列。
……不會是因為這個吧!
—
黑網吧内,男人經過沉默不語的阿麼,再次好奇地湊了過來:“又怎麼了?”
阿麼聲音更低,在他耳邊說話,聽着人耳朵嗡嗡震:“你姓什麼?”
“……過分了啊,我們都當同事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我姓什麼嗎,我姓牟啊!”
“所以這台電腦上另一個叫【老哞深算】的賬号是你的麼?”
“不然呢?”
“以後不許用了。”阿麼麻利地注銷賬号。
“喂!你真的過分了啊!”
阿麼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沒記住老牟的名字,輸入法先記住了他的老【哞】深算。
什麼?那在這之前他是怎麼稱呼老牟的?
不就是“那個男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