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仿佛惡魔低語,李硯修邪惡地笑着向她靠近,仿佛不認識她一般,向她舉起手中的劍。
有溫熱的液體落在她的額頭上,花蘊呆滞地擡頭。
是那個死不瞑目的黑衣人吊在房梁上,被割斷的脖子流出鮮血落在她臉上。
“啊——!”
花蘊尖叫出聲,一睜眼,李硯修就在她床前。
平日裡溫柔可親的面容如今在花蘊眼裡變了味,他的臉和夢裡李硯修沾滿鮮血的臉重合。
花蘊猛地後退往床腳縮,整個人蜷縮在一起,緊緊抱住雙腿将頭埋在雙腿之間,哆嗦着不讓李硯修靠近。
嘴裡大叫道:“走開!”
門外的羅風等人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啪一下推開門,看見掌櫃就跟見到鬼一樣縮在床腳。
李硯修做了什麼?!
不管他是太子還是誰,都不能傷害掌櫃。
羅風提劍就想進門,李硯修微微偏過頭眼神冰冷警告道:“出去。”
于是羅風和丁城還來不及反應,大門就被玄丙緊緊關上,緊接着玄衛抓住想要反抗的兩人。
無關之人全部離開,李硯修這才看向陷入夢魇的花蘊。
他小心翼翼向她靠近,用更加輕柔的語氣安慰道:“花蘊,是我,我是李硯修啊。”
花蘊沒有反應,還是陷入驚恐之中,整個人不停地顫抖。
李硯修試探着輕輕拍了拍花蘊的背,花蘊在他碰上的一瞬間劇烈顫抖了一下,不過,并沒有推開他的手。
李硯修再接再厲,像哄小孩一樣,一下一下緩慢輕撫。
“你現在安全了,放心。花蘊,大家都會保護你。我更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在李硯修的輕撫下,花蘊漸漸停止生理性的顫抖,微微擡起頭,如受驚的小兔子一般通紅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李硯修。
可憐巴巴問道:“那些人....”
李硯修歎了一口氣,輕輕将她驚恐之中弄亂的發絲撇到耳後,輕聲道:“花蘊,他們是來殺我們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對待敵人不能心慈手軟。這種事情,以後隻會遇到更多。”
花蘊不是不懂這些道理,她隻是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難以接受不同于現代的方法,壞人會經過法律的審判,而是通過野蠻直接的手段取人性命。
而且那個人就這樣血淋淋死在她的眼前。
死不瞑目。
法治社會的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她想回家。
李硯修一下被花蘊抱了滿懷,溫熱的眼淚落在他的後頸上。
他沒有推開她,反而,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李硯修回以擁抱,一手輕拍花蘊的後背,一手輕揉花蘊的頭發,“别怕,我會一直陪着你,我保證。”
“你相信我嗎?”
話落,一室靜谧。
李硯修的心漸漸沉到谷底,對花蘊的憐惜,對背後之人的怨恨湧上心頭。
就在他想立馬提劍殺回皇城的時候。
花蘊輕輕的嗯了一聲。
音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不過,他聽見了。
内心的暴戾奇迹般被撫平,仇恨的皺褶展開,李硯修難得嘗到了甜味。
李硯修情不自禁加重了擁抱的力度,察覺到花蘊有微微的反抗,他才回過神來。
兩人分開,李硯修用拇指擦去花蘊的淚水,輕輕笑道:“跟小花貓一樣。”
花蘊瞪他。
李硯修反而更開心,他扶着花蘊睡下,“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你要走嗎?”花蘊的聲音帶着點鼻音略顯沙啞,是哭過的原因。
李硯修替她蓋好被子,抹了抹她的頭,“我不走,我在這裡陪着你。”
“放心。大家都在。”
花蘊稍微思索,剛剛确實看到了好多玄衛的新面孔。
這才安心閉眼。
因為哭過,她的額頭發漲,有些暈眩,在李硯修的承諾下,她勉強放下心中的恐懼,很快就睡着了。
李硯修在房裡守了花蘊一夜。
他在盤算,這個賬該怎麼和他的父皇和皇兄清算。
敢對花蘊動手,實在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玄丙為大皇子惋惜,惹誰不好,偏偏把主意打到太子妃頭上。
如今的殿下可不是以前那個會因為對親情的妄念而對大皇子和陛下一味忍讓,對犯錯的可憐之人總是饒恕的殿下了。
想了一下這般仁慈的殿下卻被背叛、謀害,玄丙覺得還是現在的殿下好,雖然有些吓人。
玄丙看着殿下的文書命令,不禁感歎。
皇城,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