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率先開口,“兩位先生追求科學真理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這件事,我看隻有你們自己去跟奧倫交涉。”
皇帝皺眉,淡淡看了兩個中年學者一眼,沒好氣地轉身走人。
這些家夥整天跟奧倫打交道,明明可以自己去,卻要跟他求助,分明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那臭小子今天鬧這麼大一出,他要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賠修葺皇宮的錢,才不是讨要什麼小雌性的血。
冒犯的龍族的雌性,隻有死路一條。要不是現在進入文明社會了,早百年殿裡都沒一個雄性能活着走出去。就算是親爹也一樣,成年的龍族最是孤傲。
皇帝走出宴宮,聲音還壓着怒火,“這些科學院的家夥,真是越學越沒腦子了。”
皇後神色仍有隐憂,“能引起雄性暴動的信息素,那是傳說中的純血統。但他們已經消失百年了,突然出現的話,按我族之預言都會引起巨大的……動蕩與變革,災難與戰争。阿瑟斯,我擔心……”
皇帝回頭伸手将皇後攬進懷中,道,“預言隻是引導,不是現實。當年還有人預言我會導緻帝國滅亡,滅了麼?”
皇後擡頭,“不是你,是我,我才是滅亡帝國的源頭,紅顔禍水呢!”
皇帝低笑,那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于普通獸人來說已經是兩代甚至三代人的曆史。
“那又如何!”
如果沒有皇後,再過三百年,歐西普斯大陸的人還在茹毛飲血中,各類獸種互相征伐,被龍族奴役,日日與鮮血矛戈為伍,哪有而今的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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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血綢
愛麗莎給琪瑤戴上時說過,這是用奧倫成年後的龍血不斷浸染,很多年才染制成的。當時琪瑤問是多少年,這位老夫人一時沒算出來,羅德管家報出了一個數兒,琪瑤第一次好奇奧倫的年紀。
——奧倫殿下是陛下的第四子,龍族要滿百歲才算成年。奧倫殿下今年是一百三十七歲。唉,他都成年三十七年了,才終于有了你這個可愛的小雌性,相信陛下和皇後也終于能放心了。
愛麗莎和羅德的表情很複雜,琪瑤當時是一點兒都不想深究,宕機在那句“百歲才算成年”的位置。
原來這男人比她大一百多歲。
龍血綢上有奧倫的濃烈氣息,戴上它也能阻攔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沒想到洛麗膽子那麼大,其他人隻是驚奇的想知道琪瑤的來曆,洛麗直接把龍血綢奪了去。
按龍族的傳統,龍血綢是龍成年之後,專為其伴侶準備的信物。哪個雌性戴上龍血綢,就相當于定婚。這是洛麗盼了百年的寶貝,突然出現在一個陌生的黑發雌性身上,她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因由,怎麼受得了。
琪瑤抓着龍血綢,絲綢原本的柔滑被血加乘,感覺像抓着一塊冰滑的水流,觸感已經沒有原本的纖維質感,更像是一種皮膚般,十分舒服。
可是眼淚還止不住地流,有後怕,有委屈,還有濃烈得說不清的情緒堵得難受。
她抽了抽鼻子,他垂眸看來,“忍一下。”
奧倫不擅表達溫柔,當初被綁架後他剛找到她時,隻會用高高在上的口氣下命令。
琪瑤是家裡的獨女,從小嬌生慣養慣了,有時候很受不得奧倫的粗糙作風。時間漸長,了解他這個人面硬嘴臭,心還有點軟,她慢慢的也學會适應了。
他現在能說這麼一句像樣的安慰,沒有趁機又嘲諷她蠢啦、誰讓你亂跑啊、還引起那麼多雄性觊觎追逐啦,沒有噴毒,已經很不錯了。
她當安慰聽進去,更覺得委屈酸楚,眼淚啪啪地掉得更厲害。本來她也不想,那十天馬不停蹄地趕路,接連跑吐了六匹馬兒,每每看到馬兒口吐白沫倒地抽搐時那水汪汪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發情期的影響,她恍惚覺得自己也快到盡頭了。
奧倫心頭那股被雄性貴族們刺激的怒火未歇,目光刀子般剮過四周匍匐的身影,面上的龍化現象不時浮出,黑鱗像羽毛般翻出又覆失,額頂的皮膚不斷被龍角撕裂,血液剛剛流出就迅速被吸入龍鱗之下。
熟悉龍族的人都知道,這是龍族情緒十分不穩定的表現,正常情況沒人會靠近、甚至激怒龍族。
奧倫壓抑着暴動的心跳,洶湧奔走的龍血,怕自己控制不好,會傷到懷裡受驚的小雌性。胸口的溫度仍在加大,他嗅到她眼淚裡的成分都與平日不同,鹹度比甜度要大很多,用拇指輕輕拭了拭她的眼角,他再次震動龍翼,以最快速度回到了親王宮。
之前琪瑤坐了馬車又轉汽車到皇宮,也用了一個多小時,龍的飛行速度讓這個時間直接縮減了五倍。
回到自己的地盤,奧倫氣息稍緩,見到羅德時吩咐準備吃食,便大步朝自己的主寝走去。
那是一間圓頂、用彩色玻璃帖出星圖的巨大宮殿般的房間,點亮它的不再是三層十幾柱的燭台,當龍尾在牆上輕輕一觸,一圈圈燈光環繞四壁亮起,光線柔和,暈黃的暖光調,将過于巨大的空間都蒙上一層暖意。
大床在三層石階之上,床周輔滿地毯,仿佛走進一個獸類精心打理的巢穴。
沒有直奔主題,奧倫将她輕輕放在床邊,俯身吻了吻她淚涔涔的小臉,要離開。她忙抓住他禮服上的棕榈色皮帶,皺着眉頭表情聳拉。
“我不走。”他吻了下她的小拳頭,她才放開手。
他轉身到一旁不遠處的屏風後,那是三扇尖頂屏風,上面繪着龍與聖山、山下連綿匍匐跪拜着獸人群,畫面在光線下有銀光反射,濃墨重彩,氣勢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