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舞會,被命名為海棠春宴。
這當然不是春季的第一場社交舞會,但在所有貴族眼裡,皇後的宴會才是開啟春季社交界的第一舞會。所有貴婦淑女們都以能參加皇後的春宴,與有榮焉。
大多數淑女們早在藏冬時,就開始預訂春宴的禮服,精心奢華之極,也是冬季裡的帝都最活躍的話題了,淑女們每日最感興趣的就是窩在家中壁爐旁,看帝都簡報的社交版塊,各種舞會、沙龍新聞,譬如:哪個店出了新花樣布料,珠寶店的新春樣式集錦,票選最受歡迎女士帽,一年一度的最佳丈夫人選排行榜,等等。
鄧肯大公女,洛麗為海棠春宴做足了功夫,她第一個搶下帝國百貨裡最漂亮的倫敦紅布料,定制的是最新款的大馬士革紋樣,隻比皇後的紋樣設計矮一個等級。
伯爵小姐沒能搶到倫敦紅,憤憤然,“有什麼了不起的,有能耐的就穿一身南沼國的紫羅蘭啊!居然設計皇後款的紋樣,也不怕花樣太大壓了身,被殿下們看了不喜!”
親王公主也在抓狂,“鄧肯家的手怎麼那麼快,那頂孔雀毛帽子明明我先看中的。大殿下幫忙?大殿下平常根本不逛商場的啊!我詛咒她宴會上丢大醜!!!”
做為衆所周知、即将承擔注酒重任的宴會之星,洛麗隻覺得這些明嘲暗諷是對自己的羨慕妒嫉恨,這是女士角鬥的殊榮呢!
淑女們進入皇宮舞會場時,便看到洛麗早早站在了宴會廳二樓,身邊圍繞着一群雄性貴族,奉迎讨好、殷勤獻媚,那居高臨下的樣子太紮眼。
“可惡,不就是做個注酒官,以為她就是未來皇後了!”
“可是注酒官有權利領跳第一隻舞,可以邀請在場任何一位男士,對方都不能拒絕。”
洛麗清晰地感覺着女孩們對她的羨慕妒嫉恨,無聊地轉開眼,詢問身邊人的時間。随即一堆人拿出自己的懷表,鑽光寶色璀璨,無不使勁渾身解數吸引佳人目光。
“最新消息,大殿下和二殿下已經從親王宮出發了。”
“奧倫殿下應該又是最晚來的吧!”
此時,奧倫正跟羅德詢問托爾郡的情況,羅德表示新收到的信裡沒有發現特殊情況,他們與托爾郡行宮失聯快十天了。
羅德安撫奧倫,“吉米他們應該快到托爾郡了,相信明天就能知道情況,最遲後天能收到消息。”
此時衆人還不知,愛麗莎換了馬車後,剛好與吉米錯過了。
奧倫不喜歡這種情況不受控的狀态,決定晚宴之後,就親自啟程回托爾郡,他化形飛回去隻需要兩天時間。不知道那個小東西,突然看到他,會是什麼反應?
……奧倫,奧倫,我做了醬肉,很香的哦!
……隻要再找到這兩種香料,就能做出更正宗的味道,你一定會喜歡哒!
……這種奶茶是我家鄉很受歡迎的飲料,你不喜歡嗎?
……奧倫,我喜歡你。也許還有點,愛你。
……禽獸,禽獸,禽獸,禽獸,禽獸
……我不做你的寵物,我要做你的皇妃!
……我們掰了!
小騙子!
他最讨厭滿口胡言的家夥,換成被拉斐爾敢糊弄他,連人帶車早被他扔進護宮河裡了。曾經他騙他說大哥奧古拉斯喜歡吃羅非魚,大冬天天跑去冰湖裡抓魚給奧古拉斯烤了吃,奧古拉斯吃了之後就拉肚子,還高燒幾天,讓他被父親打,又被母親斥責。偏偏他總是逃不過拉斐爾的巧舌如簧,從小到大沒少上當、吃虧。老師說吃虧是福,他從沒感覺到福氣,甚至還為此失去了最重要的親人。
……我才不要跟你去戍邊。
……奧倫,我不想跟你去帝都,我隻想留在托爾郡。
長輩們總希望孩子們能相親相愛、互相扶持,事實情況總是讓人失望,最努力的那個孩子最容易遭到所有人的嫌棄。愛和喜歡都跟努力沒關系,當你以為是幸運女神眷顧于你,回頭卻發現這隻是命運之神跟你開的玩笑。
那個小騙子輕易張口就是喜歡、愛,又能有幾分真?!
不帶她走是他早決定的,他無法原諒她的表裡不一、兩面三刀。有些事情他不想自欺,他确實對她放不下,又狠不了心。他不确定這種感覺會持續多久,也許到最後就和對兄弟們的期待一樣,不了了之。
那時候,帝都外的曠野大道上,一輛普通的馬車正疾馳而來。
車窗打開後,涼爽的夜風拂入,讓燒得發暈的琪瑤終得片斷清明,她順着人聲指引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遠處一片燈火通明的廣茂平原上,一座燈火璀璨的大城市,宛如從時光中走來的文明巨人,橫呈眼前。兩隻巨大飛龍分立别拱衛于城門前,兇猛如生,赫赫生威
……你待在托爾郡,根本不知帝都的繁華。
……你才見識過多少,就說這裡不如你曾經的文明?
……琪瑤,你總是這麼天真,又愚蠢。
好吧!她承認她之前有些自大,有些自以為是,有點井底之蛙了。
奧倫,我來了,我來見識你的世界了。
這麼久,你還記不記得你有一個小雌性?
之前信息素暴動引起的雄性追逐戰,好在半路遇到達頓族長和斯昂,解除了危機。
一行人進了城後,愛麗莎帶着琪瑤直奔親王府,沒想到正好撞上皇後宴,無法叫奧倫回來。羅德見琪瑤情況緊急,提議将人直接送進宮找奧倫。
達頓族長聽說有晚宴,也要參加。他帶幺子斯昂來帝都,就是為了長見識。
參加宮宴必須換正裝,一番折騰下來,琪瑤感覺自己的小命都快沒了。
最後看到侍女竟然拿針把内襯衣縫了起來,琪瑤差點兒别過氣去,可憐巴巴地向愛麗莎求救,“為什麼要縫起來,我怎麼脫掉啊?”
“放心!雄性們有的是能耐幫你脫掉,連刀子都不用。”奧倫殿下有全大陸最鋒利的爪子,可不是當擺設用的。
愛麗莎将一條似皮似布的黑金色頸帶束在了琪瑤頸間,濃烈的信息素味道一下被掩去了大半。
進宮宴時因為隻有邀請函而沒有參會人員登記備案,差點兒進不了宮門,最後琪瑤是跟着二殿下拉斐爾進了門,達頓族長和斯昂還被攔在了宮門外。
進入宴會廳後,琪瑤立即松開了拉斐爾的手,“殿下,謝謝您。”
黑發小雌性躬身行了一禮,身姿優雅,肩背挺直,顯然是受過良好的宮廷禮儀訓練。她沒有像其他雌性第一次看到拉斐爾的驚豔迷醉,也沒有因為聽到他刻意溫柔蠱惑的聲音就精神恍惚,她頭也不回地走進人群中,目标明确,朝着樓梯的方向去,顯然是要到地勢高處尋找她想找的人,沒有半點再向他求助的意思。
明明發情熱已經那麼厲害,竟然還能忍?
拉斐爾握着白銀權杖,同周圍所有的雄性一樣,帶着難以置信的、驚豔的、好奇的目光,追随那抹神秘的紫羅蘭身影。
“拉斐爾殿下,剛才您親自帶入場的淑女,不是您的女伴嗎?您怎麼舍得讓這樣的小美人獨自一行離開?”
所有人都知道拉斐爾送了一個黑發美人給奧倫殿下,以為琪瑤就是那個黑發美姬。貴族之間交換姬妾、女奴或情婦,都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