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隙外的突厥人似乎等得不耐煩了，鮮少使用的大腦内中，一直是厮殺這個概念占上風，還從未有過原地等候多過嗜血殺戮的現狀。

不少人都對為首的阿史那結社率抱怨起來。

“頭兒，咱們還要等多久？”

“要我說，唐人殺一個也是殺，殺一群也是殺，咱們還等什麼？”

“這群人比兔子還要弱，砍他們的脖子輕輕松松……您不會是怕了這群兔子吧？”

有人帶頭，就有越來越多的應和，質疑聲此起彼伏。

阿史那結社率眼看壓服不了衆人，胡子拉碴的臉上閃現兇惡的表情，竟是一刀劈在最先質疑之人的身上。

那人慘叫一聲，捂着脖子在地上掙紮，豹眼圓瞪，死死盯着月色下一邊飲酒，一邊将空酒囊甩到他身上的阿史那結社率。

在最後一聲凄厲的哀号中，他閉了眼。

原本的質疑聲也消失得一幹二淨。

阿史那結社率單腳踩在那人身上，鷹隼一般的眼掃過眼前衆人。

“看到了嗎，這就是敢反抗我的下場！”

搭在長刀上的手粗粝雄壯，不斷把玩被血浸透的刀柄。

手的主人神色陰狠，一字一句道：“你們平日裡就跟那些西域人混，沒見識過唐人的狡猾。”

“殺一群沒用個宮女和侍衛有什麼用？”

“這群人就跟我們的馬奴一樣，死多少都不心疼！”

阿史那結社率收回長刀，大刀金馬坐在回廊的台階上。

“要殺，就要殺那個狗皇帝……哼，殺了這個天策上将，諸部誰敢不服我？”

他一頓，右手在空氣中用力攥拳，仿佛要攥碎誰的腦袋。

“要是找不到狗皇帝，就……”

不等他說完，有人搶白道：“殺了那個晉王是不是？”

說話那人目光灼灼看向阿史那結社率，一副求贊賞的表情。

阿史那結社率面露不滿，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巴掌甩向他右頰，把那一張粗粝的臉扇得高高腫起。

“混賬東西，誰允許你多嘴了？”

“晉王一個毛頭小子，殺他，我嫌丢人！”

“碰到那個毛頭小子，把他抓起來，用他逼狗皇帝現身。”

“我可聽說了，他是狗皇帝最喜歡的女人生的孩子，狗皇帝寶貝得不行，抓到他，不愁狗皇帝不現身……”

“誰在那偷聽！”

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來，長刀用力擲出，鋒利刀刃擦着武璇的臉，深深嵌入她面前的木廊柱中，刀鋒嵌入之處，還有一縷割下的碎發。

武璇還沒反應過來，便有兩個四個粗壯的突厥人将她和武玥二人摁倒在地，粗暴拖到阿史那結社率面前，重重丢到地上。

“嚯，阿胡拉瑪茲達在上，我的運氣不差啊。”

六合靴用力挑起武璇的下巴，掰着武璇臉頰的手如同檢查牲畜。

這也是武璇第一次近距離觀察突厥人，深邃的眉眼，兇暴的表情，很符合她心中的刻闆印象。

唯一的驚喜之處，大概是面前之人不是完全沒腦子，至少知道擒賊先擒王。

“看你的打扮……”

阿史那結社率剛要說話，便被武璇用力掙開臉。

他有一瞬間的驚愕，但很快恢複平靜，面容上甚至多了些諷刺的笑。

“狗皇帝長得也算雄壯，怎麼生出來你這個小雞仔兒子。”

“看你長得像個女人，沒想到氣性還挺大。”

“啧，十歲多了吧，我十歲多的時候已經能獵狼，你呢？”

阿史那結社率突然看向一旁的武玥，眼神落在武玥高挑的身形和妩媚的面容時，又轉向武璇嘲諷道。

“看你這樣子，毛都沒長齊，還想着女人呢，快被我們抓住了，還要帶着她？”

說罷，他伸手撫摸武玥光潔的皮膚，胡子拉碴的臉湊近武玥脖頸用力嗅聞，臉上出現陶醉的神色。

“你們唐人雖然狡猾，但女人比我們突厥女人要香，各個都是極品，我都忍不住要享受了。”

“閉嘴！”

武璇控制不住自己，一腳踹向阿史那結社率，卻被他單手握住腳腕。

被捏緊的腕骨刹那間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武璇緊咬牙關，一聲也沒叫出來。

等到腳腕被松開，她差點以為自己骨折了。

面前的突厥男人神色玩味，眼神在他臉上來回掃視。

“不錯，長得像個娘們，倒還有點骨氣。”

武璇疼得冷汗直冒，卻硬是擠出不屑的神色，哂笑出聲。

“看不起娘兒們？”

“你們不也都是娘兒們生的？”

她言語微頓，似是想到什麼似的，哈哈大笑起來。

“難不成你，阿史那結社率，是你爹的屁股生的？”

’咔嚓’一聲響。

武璇看到面前的男人生生捏斷了一根手臂粗的木頭。

男人咬牙切齒，卻依舊面帶笑容，隻是那笑容陰森無比。

“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武璇咽了一口口水，強裝鎮定，一絲顫音都不帶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