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湯圓羞憤欲死:“你們……你們……”
“我們什麼啊,你要是穿成這樣出去,信不信走不出二裡地,就要被那群賊寇剁成臊子。”
武玥套好半臂,整理好了肩膀,再穿上李治那件圓領袍時,終于看上去有點男孩子模樣。
武璇也正好強行給李治穿好了裙子,正扒開他緊抱頭頂的手,扯他包好的幞頭。
見他還沒反應過來,武玥的耐心耗盡。
“晉王殿下,别鬧小孩子脾氣了,我和璇兒是在救你!”
“您比我們熟悉九成宮的地形,由您去找援兵是最優解。”
李治不解:“那我為什麼要換衣服,這群賊寇殺紅了眼,不管什麼身份都會砍死,我這不是多此一舉嗎,這裙子别扭得很,根本不方便行動。”
“這群賊寇現在還在找陛下寝宮,一旦遍尋不得,就會開始刺殺身份尊貴的您。”
“等找不到您,才會無差别殺害宮女太監。”
“現在扮做宮女,低調點跑,危險系數低得很。”
武璇接過姐姐搶來的幞頭,對鏡整理一番,遠看和身高相近的李治倒真有幾分相似。
剛剛是她慌了神,現在冷靜下來了,很快便知道今天發生的是什麼事——貞觀十三年,突利可汗之弟阿史那結社率夜闖禁宮,妄圖刺殺太宗皇帝。
這人純純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還眼高手低,一手好牌打得稀碎。
貞觀三年時,作為人質入唐,被太宗好吃好喝供着,任中郎将,隻要不作死,能快樂地當貞觀最舒爽的米蟲。
偏偏這人思路清奇,覺得太宗對他哥哥比對自己好,一時心生嫉妒,誣告親哥哥謀反。
太宗查明他誣告後厲聲斥責他,也沒撤他的中郎将職,隻是罵了幾句,叫他老實在大唐當閑人。
可這人看太宗例行公事安撫他親哥,心裡更怨恨太宗皇帝不偏向自己,便在貞觀十三年四月,趁太宗皇帝移駕九成宮,晉王李治按律該離宮的夜晚,闖宮刺殺太宗。
武璇看到資料的時候,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這人圖什麼?
連系統都看無語了,忍不住吐槽:
【宿主,我懷疑這人是太宗皇帝夢男,認為他哥是真嫂子。】
武璇:“?”
系統:【夢女夢男隻對真嫂子破防。】
武璇:“……你無敵了,孩子。”
系統:【你看他都破防到因愛生恨了,要太宗皇帝去死,這還不是夢男嗎?】
武璇扶額:“你能不能少看兩本鈎子文學?”
系統不樂意了,小嘴一撅:【不是我cp入腦,實在是除了這個解釋,我想不通他有什麼理由跟他哥對着幹,最後還腦子不清醒想刺殺7世紀的亞洲洲長。】
武璇懶得繼續跟系統掰扯,現在她弄明白了一件事——這次刺殺規模不大。
曆史上結社率是想趁着李治出宮,禁衛有一部分護送李治時殺進宮去。
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李唐皇室這會兒真是天命所歸,風伯都暗中襄助,讓九成宮今夜挂大風。
李治這會兒還是個十一歲的半大孩子呢,太宗心疼得很,不舍得寶貝兒子灌風,直接把人留了下來。
等了小半夜的結社率見苦等無果,心一橫,直接帶着四十個突厥舊部殺進宮内。
太宗仁善,并不折騰侍衛,夜間侍衛采用少人數,高頻次的輪班制,保證所有人都能休息。
這就給了結社率可乘之機,九成侍衛被賊寇斬殺。
而今夜的轉機就是那個人——
“晉王殿下,一定要找折沖都尉孫大人。”
李治正打算從窗子溜走,聽武璇這麼說,不耐煩瞪了回去。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挑起人來了。”
武璇不在乎他态度不好,反而鄭重其事,緊抓他的胳膊叮囑:“一定要是孫武開孫大人,孫大人忠心勇武,且深得侍衛認同,不會讓侍衛們被突厥人策反。”
“我和璇兒會在此地為你拖延時間。”武玥也鄭重其事,伸手蓋在李治冰涼的手背上輕拍,“晉王殿下,一定要找到孫大人。”
李治揚起下巴“不怕我走了不回來?”
“晉王殿下不是這樣的人,我們信你。”
武玥眉眼含笑,感動得芝麻湯圓快哭了。
下一秒,他被眼前的美人推出窗子,摔了個人仰馬翻。
那美人抱着懷中的男裝少女跳下窗子後撒腿便跑,,隻留下一句話散在風中。
“快跑吧,我們永遠在你身後。”
很多年後,李治依舊忘不了這個刮大風的月夜中,那兩個堅定的身影,在廢王立武的關鍵時期,夜不能寐時,也是這個人握着他的手,堅定告訴他:我們在你身後。
這是他最堅實的盟友們,絕不能讓她們出事。
李治撕開裙子,靜谧的宮道上回蕩着他的腳步聲。
漸漸地,那即将散去的腳步聲又被更沉重的聲音掩蓋,隐隐還有慘叫和喘息,混雜了兵戈相見的铮鳴。
武璇和武玥雙手相牽,都變了臉色。
阿史那結社率來了!
九成宮上飛起驚鵲,但還沒撲騰幾下翅膀,便被人搭弓射下。
半身染血的突厥人收起弓箭,月光下露出一雙陰鸷而瘋狂的眼。
“弟兄們,殺了那狗皇帝,跟着我搶錢搶糧搶女人!”
震天響的應和聲中,彎刀出鞘,直指蒼穹,一腳踩在倒在血泊中的唐軍侍衛上。
沾滿鮮血的六合靴一路留下腳印,步步逼近無上至尊所在宮宇。
武璇和武玥在二樓奔跑着,與橋下一片肅殺的屍山血海僅一線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