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一個照面，就恨不得和這位公主再不相見，她的姐姐是怎麼熬過那些歲月的啊？

武璇甚至慶幸，闆子打的是她，不是她姐姐，萬一給她姐姐打出個好歹來可怎麼辦？

可轉念一想，姐姐是天子嫔禦，千金公主就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直接對天子嫔禦動手吧，那可等于是在親哥臉上扇了一巴掌。

李憲英此時忽地轉過身，一腳又踹在武璇身上。

“賤婢，你也笑話我是不是，欺負我隻是個宮人生的是不是！”

武璇叫苦不疊，她根本沒有機會辯解。

李憲英情緒上頭後，無差别攻擊所有人，除了當朝天子和嫔禦們外，誰來她面前都要挨她一套降龍十八掌。

“你們愣着幹什麼，還不把這個冒犯我的賤婢打死！”

周圍之人一個個都不敢吭聲，生怕那句話說錯了，又惹火上身，隻趕快拿了武璇摁倒在地，高高舉起木闆便打。

武璇渾身冰涼，心跳如鼓。

再這麼打下去，自己的屁股一定會變成潮汕牛肉丸。

她一咬牙，擡起頭要為自己辯解。

可那闆子已經劈頭蓋臉打了下來。

該死的，怎麼這麼倒黴啊！

她下意識閉上眼，心有不甘。

難道她這一輩子，就要栽到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暴虐公主手上了嗎，她不甘心啊，她還沒陪着姐姐走到最後，還沒看姐姐登上皇帝寶座呢！

‘啪’，是木闆捶打皮肉的巨響。

可背後沒有傳來想象火辣辣的疼痛。

我沒事嗎？

疑惑間，頭頂傳來一聲悶哼，鼻間湧入熟悉的，夾雜了橘子味道的書墨香。

武璇睜開眼，淚水不受控制從雙頰滾落，委屈巴巴哭了出來。

緊緊抱着她的武玥背後挨了一闆子，依舊面不改色，看向慌了神的千金公主。

“不知她犯了什麼罪過，長公主殿下竟要她死？”

武璇窩在武玥懷中，嗅着姐姐身邊熟悉又安心的味道，眼淚吧嗒吧嗒落下，星星點點，沾濕衫裙。

武玥低下頭，便看到自家妹妹小小一張臉上全是淚，明明被打得渾身顫抖，一陣陣抽氣，卻還小聲說：姐姐，我不疼。

二娘心口就像是被捅了沾鹽水的刀，疼得厲害。

小妹柔柔弱弱一個小嬌娘，被打了這麼多闆子，可不是去了半條命？

這孩子還懂事的很，不停說不疼，每一個字都戳在二娘的肺管子上，叫她鳳眸含怒，瞪向有些手足無措的千金公主。

李憲英雙手背後，不敢直視武玥的眼睛，甚至還因二娘的怒視，雙眸蓄了淚。

“武才人，你……你怎麼能為了這個賤婢兇我！”

“陛下都把你分來照顧我了，你要向着我才是！”

越說，李憲英越理直氣壯，甚至還委屈得跺腳，就差坐在地上大哭耍賴，和方才那副動不動就要人性命的模樣判若兩人。

真正挨打的武璇看呆了，心道：老天奶，怎麼有人能變臉如此之快。

聽她話裡的意思，她認識自家姐姐？

且看她那樣子，似乎很依賴自家姐姐？

武璇内心複雜，理性上她清楚，李憲英親近姐姐，不僅能幫她完成任務，更有助于姐姐認識權貴，發展人脈。

如果提前和李唐皇族産生利益交換，未來廢王立武就不會那麼驚心動魄。

但情理上，武璇不甘心，她知道這是封建時代，她的身份不如李憲英高貴，的确要在李憲英面前跪下雙膝，可是……憑什麼，難道就因為李憲英有個好爹、好哥哥，就算什麼都不如她，她也要在李憲英面前卑躬屈膝？

武璇雙手攥緊姐姐的衣服，躲在姐姐身後陰恻恻瞪了李憲英一眼，擡起頭時，又變得恭順委屈，哭紅的雙眼腫得似核桃，怯生生看向武玥時，幾乎叫武玥心疼壞了。

“别怕，一切都有姐姐。”

溫暖的大手改在頭頂，不斷傳來安心可靠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