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儀式結束就是敬酒環節。
梁清玫換了身酒紅的杭繡旗袍出席。傅斯決換了身黑色西裝,領結是酒紅色格紋,恰好呼應梁清玫旗袍的顔色。
從換衣間走出來,看到站在窗戶旁等她的傅斯決,梁清玫一眼就注意到他的領結,問他:“領結是特意配我旗袍顔色的嗎?”
傅斯決輕嗯了聲,視線落在梁清玫身上,“妝造師選的。”
先前不曾看梁清玫穿過這樣顔色鮮豔的衣服,大多數時候梁清玫衣物搭配色系都十分柔和,給人一種溫婉恬靜的錯覺。
今天這身酒紅色旗袍恰到好處襯托出她深邃漂亮的眉眼,比平日裡多了幾抹濃郁的風情,卻又絲毫不喧賓奪主,反而更能讓人将視線集中在她臉上。
在梁清玫察覺前,傅斯決輕描淡寫收回視線。
梁清玫自然挽起他的胳膊,同他朝休息室外走,“不過我沒想到你今天婚禮居然會穿白色西裝。”
兩人婚禮沒有彩排,減去父母對她嫁人依依不舍流淚的煽情戲份,删掉主持人慷慨激昂說着兩人相識過程的過度表演,隻是她簡單地走向他,兩人在台上交換戒指,交換吻,再開一瓶香槟慶祝。
所以,直到今日在宴會廳見到傅斯決,梁清玫才知道傅斯決穿的是白色西服,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小驚喜。
傅斯決垂眸看梁清玫:“不好看嗎?”
梁清玫奇怪傅斯決居然會在意這種細節,搖搖頭,“感覺不一樣,平時看你穿黑色西裝看多了,突然換上白色西裝,頓時有了結婚的感覺,非常的隆重。”
而且,衣服什麼的重要嗎?人好看,就算什麼都不穿也好看。
傅斯決嗓音平淡:“那就好,我以為你不喜歡白色西裝。”
“為什麼這麼說?”梁清玫朝他看去一眼。
“畢竟是人生隻有一次的婚禮,我不太想破壞你對婚禮的印象。”
梁清玫沒來得及錯愕,兩人已經走到了宴會廳入口。
傅斯決從侍者手中接過紅酒和酒杯,遞給梁清玫一隻,神色如常,仿佛意識不到方才話語所代表的含義,梁清玫便沒多想,端起酒杯開始敬酒。
敬酒依照順序,從主桌開始,先敬的是梁清玫父母那一桌。
姥姥姥爺還在度假,沒辦法回國,因此是打着視頻和小倆口聊天的。
梁清玫揚起大大的笑容同屏幕另一端的姥姥姥爺打招呼,“姥姥姥爺上午好!這是傅斯決。”
傅斯決朝着屏幕那端微微颔首禮貌打招呼,“姥姥姥爺好,我是傅斯決。”
出乎傅斯決意料,姥姥姥爺長相格外顯年輕,大概是兩人都染了黑發的原因,不同于傅君譽不苟言笑的威嚴肅然,姥姥姥爺兩人身上自帶一股令人信服的書卷氣息。
姥姥梁賢枝戴着老花眼鏡,笑容和藹可親,“欸好好好,小決好,沒能參加你和玫玫的婚禮我和你姥爺都很遺憾,不過新婚禮物已經在路上,你和玫玫收到後記得給我們回個消息,好讓我們知道你們喜不喜歡。”
“好,謝謝姥姥姥爺。”
比起姥姥梁賢枝,姥爺高宗勝話就少得多,基本是複制姥姥的話說,再加幾句成婚後更要好好過日子的老生常談。
但傅斯決聽得認真,時不時點頭。
他知道兩人對自己了解不多,之所以還能笑着同他聊天,不過是對梁清玫的愛屋及烏。
梁清玫怕兩人聊下去沒個節制,主動開口打斷尴尬的對聊。
“好了姥爺,我們還要去下桌敬酒呢,回頭聊!”
說着就揮了揮手,拉着傅斯決去下一桌,傅斯決被梁清玫拉着,朝梁家夫妻倆點點頭,跟着梁清玫往傅家主桌走。
高露無奈搖搖頭,對着手機屏幕另一端道,“那爸媽我們改天聊,回頭我把照片發群裡,讓你們好好看。”
視頻電話挂斷,高露和梁晉強坐下來,招呼同桌的賓客,“大家别客氣,今天我女兒結婚,大家吃好喝好,招待不周的地方請各位多多包涵。”
說是多多包涵但高露語氣裡卻沒有多多包涵的謙卑,畢竟她和梁晉強是獨生子女,沒兄弟姐妹,今日這一桌基本是從族譜裡湊出來的。
除了那些在梁家倒台後立刻翻臉不認人的親戚沒邀請,能坐上這一桌的人都是當初在梁晉強上門求助後或多或少好茶招待過,隻是礙于現實因素無法提供幫助的人。
換而言之,可以客氣對待,不需要過度卑微。
事到如今,梁家借助傅氏力量東山再起的事實早已沒有掩飾的必要,越是畏懼其他人對玫玫結婚目的的揣測,就越是在給别人貶低自家人的機會。
更何況……
高露把目光投向從舞台走向另一側主桌的兩人。
走到階梯處,傅斯決先一步下了樓梯,朝着梁清玫伸手,确認她雙腳安穩踩在地面,才同她重新挽起手。
傅家主桌,傅君譽端坐在上位,目光沉沉,喜怒莫辨。
梁清玫主動舉起酒杯,對着的,正是傅君譽的方向:“今天是我和傅斯決的婚禮,照理我應當改口,叫您一聲爺爺,但我這人最擅長的可能就是看人臉色,我知道您不滿意我這個孫媳婦,覺得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選,但需要人權衡利弊思前顧後的事情不恰恰印證了某種意義上的不合适嗎?所以傅爺爺,今天的婚禮未必需要您的祝福,但我和傅斯決卻是衷心祝願您,祝願您事事順意,長命無憂。”
她說完,将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傅君譽看着她,不動如山,一句話也沒說,二伯母以為這是回絕的信号,第一個沖鋒。
她站起來,擺出一副循循善誘的語氣:“斯決啊,不是二伯母說你,你看看小玫說的什麼話,一會兒說擅長看人臉色,一會兒什麼衡量利弊,叽裡呱啦一頓說把人都繞糊塗了,要想獲得爸的喜愛路還長着呢,斯決你也别怪二伯母多嘴,既然現在你們結婚了,那你就得好好教教小玫我們傅家的規矩,總不能出去了說句話把人給得罪了。”
傅明萱坐在座位上,小雞啄米般點頭,相當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