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果然有藥的妙處,上藥的時候且不必說,第二日一早,全身上下竟無一處不适。
唐阮正暗暗稱奇,卻見屏風後轉出一人,全身上下各處都穿戴整齊。
她詫異的看了眼外頭的天色,最起碼有巳時初,也就是現代的九點鐘。
先生竟然還沒走?
四爺上下掃視一眼,見唐阮小臉睡得紅撲撲的,行動坐卧間也與平日無異。
他微微點頭,意有所指道,“可見是大好了”。
這個色欲熏心的混蛋,唐阮連忙将被子擋在身前,“你你你,你怎麼還在這兒?”
聽倚棋說先生每每辰時不到便起,這個點兒應當在上班才對,怎麼有空在這調戲人。
四爺彈了彈她的腦門,“翻臉無情的家夥”。
昨夜還黏黏糊糊的貼在自己身上,長一聲短一聲的叫着禛郎,如今竟巴不得他早點走。
唐阮一不留神便被彈了個腦瓜子,她氣呼呼的要去撓人,一雙手卻都被男人抓在手心,根本動彈不得。
四爺擡手将她臉側的碎發全部挽進耳後,“乖,别鬧,早膳都擺好了”。
男子溫柔的手掌像是封印,那些小脾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反而被撫過的地方傳來滾燙的熱意。
唐阮的聲音細如蚊蠅,“嗯,知道了,你先出去等我”。
先生再不出去,她就要控制不住倒進他懷裡了。
頭頂傳來含着笑意的‘嗯’,而後是帶着濕意的吻,直到唐阮氣喘籲籲的時候,男人才大發善心的離開。
四爺的身影剛消失,唐阮便忍不住裹着小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
唐阮啊唐阮,出息些,談個戀愛而已,至于這麼激動嘛。
她停下扭動的身子,清了清嗓子,正了正面色,用手背探了探臉上的熱度,确保沒有一絲羞意,才掀開被子起身。
倚棋已經在床邊站着,臉上幾乎笑成了一朵花,“主子爺交代了,您别急,他等您一起用早膳”。
嘿嘿,他等她。
剛才的努力全都白費,雪白的梨子再次變成了成熟的蜜桃。
照例是滿滿一桌子,有蒸的米糕、發糕,炸的油角、糍粑,燙的幹絲,炖的銀耳,甚至連豆花都有鹹甜兩種。
初次之外,便是那屜蟹黃湯包最是惹眼,薄如蟬翼的包子皮裡包着橙紅色的蟹黃和白嫩的蟹肉。
四爺夾了一個灌湯包放進醋碟中,又将其推到唐阮的手邊,“快嘗嘗”。
上上次蔥油魚片,還有上次的家燒大黃魚,阿阮都吃得一幹二淨,應該是喜好水産之物。
唐阮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湯包,輕輕咬出一個小口,淡黃色的明亮湯汁瞬間溢出,占領全部的味蕾。
實在是太鮮了。
蟹黃的濃郁,蟹肉的清甜,全都融化在湯汁中,形成一種難以形容的鮮味。
反正就是好吃。
不僅灌湯包好吃,就連這碟子醋也與别處不同,吃起來酸味不重,反而帶了點點甜味,甚至還有淡淡的柚子清香。
沒有陳醋那種酸煞人的滋味,卻更凸顯了蟹肉的清甜。
唐阮再也顧不上其他,直接将蘸滿醋的灌湯包整個塞進嘴裡,綿軟醇香的蟹黃混着小麥的香氣,又夾雜果醋的香味,好吃的讓人幾乎吞下舌頭。
“别急”,四爺将整籠湯包推到唐阮面前,“多着呢”。
說來也是怪事,見别人吃的狼吞虎咽的時候,覺得失禮,但看見家裡的孩子大口吃飯,卻隻覺得高興。
“廚子不錯,賞!”
一旁的蘇培盛立刻應下,滿屋子的人都因為主子的好興緻顯得高興幾分。
唐阮不明所以的看向周圍,卻不明白大家突然高興的點,隻好重新埋頭苦幹。
在吃完一整屜灌湯包,又喝了兩碗熱乎乎的甜豆花之後,滿足的一餐便結束了。
她的手中又被塞進一杯滾燙的姜茶,耳邊是四爺的囑咐聲,“蟹性寒涼,喝些姜茶驅驅寒氣”。
“好的先生”,唐阮握着姜茶不動,“我知道了先生”。
誰家好人在吃了那麼多東西後還能喝下姜茶的,再說了,她才不要喝姜這種味道怪怪的東西。
四爺也不動,默不作聲的盯着身邊人,又将目光移向杯身,“這花色倒是有些熟悉”。
唐阮定睛一看,白底青花——和昨日藥瓶的花色一模一樣。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她氣鼓鼓的握緊手中的杯子,口中瞬間滑跪,“呃,這太燙了”。
這不是慫,是合理避禍。
四爺接過杯子,面不改色的飲下一口,又将其送到唐阮的嘴邊,口中哄道,“阿阮乖,快喝”。
男人面色柔和,聲音也比往常軟三分,不止眼中帶着笑,就連嘴角也勾出好看的幅度。
唐阮下意識的張開唇瓣,等到滿嘴都是姜味,喝出痛苦面具的時候,混沌的大腦才開始轉動。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美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