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知道我失憶了?也對,他是存在于我内心世界的。他告訴這句話意思不就是讓我保持記憶缺失的狀态,因為遺忘是幸事。
到底是不是幸事我不知道,但沒有記憶我不僅對不起自己還對不起姐姐。
姐姐是愛我的,我不想讓她失望。至少在下一次見面之前,能想起過去的點滴就足夠了。記憶承載感情,沒有記憶我就永遠不是姐姐的妹妹,永遠隻是一個可悲的孤獨的精神病患者。
“還有一件事。”我說:“我找不到來時的路了,那間裝滿啤酒瓶的船艙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這裡有沒有這艘船的大緻圖紙,類似于地圖的那種,或者船長你知不知道離開的辦法?”
我一股腦子現在困擾的問題全說了出來。其實我并不指望他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就像無臉人,船長極有可能和他一樣會對我進行隐瞞,但不會置我于死地。
當然隻是猜想而已。裡世界既然是我内心的映射那也一定反應了我的許多真實想法,我不想死,也沒有任何的自毀傾向。
隻要想清楚這點,一切都變得輕松了。我不想死,裡世界我的内心映射也不想死,隻有我活着裡世界才能夠存在,所以船長百分之百不會害我,聽他的準沒錯。
船長隻聽到我的問題後先是無動無衷,片刻後才提筆在便簽紙上寫了什麼。寫完後他示意我來拿。
便簽紙上隻有幾行字。
月亮在海裡,海裡的月亮在天上。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從頭又看了一遍。月亮?整個世界都是烏漆麻黑的純墨色,船以外的地方比虛空還要恐怖,哪裡能看到月亮。
“月亮?”我問:“看到月亮就能找到路?”
他點了點頭。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可面臨的問題從一而終,月亮呢,月亮在哪裡?
我又問:“月亮什麼時候會出現?”
他搖了搖頭,寫着:[我沒有見過月亮。]
我擡頭看了看“天”,黑到極緻,月亮都被濃霧遮的嚴嚴實實,這艘船的船長在海上漂了這麼久都沒能見到過,我需要等到什麼時候月亮才會現身。
“還有别的辦法嗎?”我等不了那麼久。月亮不是屬于我的,這個世界也單單隻是我的内心隐射而已,我無法操控它,就像它拿我無可奈何一樣。
可他回答:[沒有。]
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等待月亮,要麼我繼續不死心地去尋找那間酒瓶子船艙。可就目前來看,前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後者的可能性也約等于零。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謝謝。”
.
“月亮?”
“是,月亮。”
煤油燈被挂在門旁邊的挂鈎上,燈罩子因為時間久遠泛黃,裡面的火光透過燈罩子将後方的牆壁照出一片橙黃色。
我将便簽紙放在桌子上,“我之前和你提過駕駛室裡的那個船長吧,這就是他給我的線索。”
尤克斯放下酒杯,伸頭去看,“月亮在海裡,海裡的月亮在……”
他皺緊眉頭,“簡直就謎語,你确定他的話能信?”
“至少得嘗試嘗試,不是嗎?況且目前沒有别的線索了,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我說。
尤克斯難以察覺的點了點頭,将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轉身去拿放在桌沿凹槽裡的酒瓶,結果瓶子裡面是空的。他抹了把臉,一副煩躁的模樣。
“我勸你别喝了。”我皺眉:“酒精不是個好東西,在這種環境下被麻痹大腦不是個好選擇。你沒發現自從來到這裡以後,你的狀态越來越不對了嗎?”
他趴在桌子上:“我狀态不對不是因為酒,單純的因為目前所在的裡世界而已。每一次進入裡世界都讓我感覺到痛苦,好像内髒被挖出來一一擺在眼前讓我過目。太惡心了……”
“但你好像不怎麼受影響。”他偏過頭,從腦門與臂彎的縫隙裡看我,“你的狀态甚至你在外面的時候還要好。”
我不太相信:“有嗎?”
“有,可以說是精力過于旺盛。”
我真的很想翻白眼。
精力旺盛,他隻一句“”在甲闆上看到了可怕的東西”就賴在船艙裡除了喝酒就是喝酒,我跑前跑後連關心的問候語都沒有收到,反倒被安上了“精力旺盛”的标簽。
我深吸一口氣,手按算不上牢固的桌子站起來,咬牙切齒道:“随你怎麼想,但我隻是為了能夠出去的努力而已。接下來希望你别再賴在船艙裡,而是和我一起去甲闆上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