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謝地,鑰匙就是用在這裡的。
鎖剛打開,男人先一步把我推進去,然後他才閃了進來,将門重新鎖上。
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該死,竟然是這個鬼地方,明明離浣熊市十萬八千裡,他媽的……”
也許是發現我還在旁邊,覺得說髒話不太好,他住了口。
小狗不在附近。多虧了我平時的教育,小狗在看見男人時就先一步翻過圍欄藏了起來,現在估計正在暗處觀察。
警察局大廳裡燈火通明,但冷清的很,一個人也沒有。男人在進來以後沒有一刻的停歇,先是站在打字機前噼裡啪啦地鼓搗,然後到處撿東西。
隻有我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看着他跑前跑後,心裡奇怪,便嘗試着打招呼順帶套話:“你好,請問……你也是來這裡尋找什麼嗎?”
詹姆斯說來到寂靜嶺的人的目的大多是逃避現實或者尋求自我,不知道這個男人屬于哪一種。
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說:“我是跟着你來的。”
“我?”
“對。”他點頭,“你畢竟是艾達的妹妹,我得多留點心,特别是看到你和舔食者一起出遠門,實在放心不下。”
“舔食者是什麼?”我對這個稱呼疑惑很久了,“還有你難道認識我姐姐嗎?
“舔食者就是你身邊的那個怪物……”
他一頓,皺眉道:“還以為上次你在開玩笑,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裡昂·肯尼迪,你姐姐的……嗯,老相識。”
我擡頭環顧陌生的環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
“還有,它不是怪物,是我的家人。”
說完我就跑開了,不管男人怎麼在後面呼喚我。
姐姐的老相識?姐姐可從與我沒有提及過他。這個叫裡昂的男人很奇怪,我得離他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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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裡昂發現了我對他的抵觸,便不再靠近我,隻是囑咐我将千萬不要離開大廳,因為會有危險。
“放心,我會找到離開的辦法的。這裡有一個秘密通道,隻是比較麻煩而已。”他丢下這樣一句話。
我當然不會聽他的,我清楚的記得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治病以及找尋記憶。
說實在的,我并不知道記憶這東西該怎麼找,它沒有實體,不像鑰匙一樣可以揣兜裡。難道像是電影裡一樣,記憶被保存在某個小瓶子裡,恢複時一針戳進太陽穴?
太荒唐了。
我順着樓梯走上二樓,可進入的房間有限,大多數都是被反鎖着的。那幾個房間都是類似于辦公室的地方,桌面上全是專業資料,盡管我看不懂,還是拿起來研究了一番。
資料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我一頁一頁的翻過去,一目十行,實際進腦子的沒多少。在最後一頁,我看到了一份報紙,上面寫着某某研究所被查封的新聞,原因是非法進行反人類實驗。
這個破地方每年被查封的研究所沒有八百也有一千,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
我将報紙連同資料放回原位,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房間另一頭被上鎖的門後傳來奇怪的聲響。我湊了過去,耳朵貼着木門。
是腳步聲,很慢很緩,而且明顯此人走路動作懶散至極,甚至不願意擡腿,鞋跟在摩擦地面。我開口:“裡昂,是你嗎?”
腳步停頓住了。
還真是他,我繼續道:“這扇門是鎖着的,你那邊能打開嗎?”
沒有回應,我覺得奇怪:“裡昂……”
砰——
門被撞地發顫,我被這聲響吓地連忙遠離,小狗戒備地擋在我的身前。門後的家夥像是瘋了一樣,一下又一下,木門随着撞擊聲向外拱起,門軸處也逐漸出現了裂痕。
天呐,他是吃錯藥了嗎,還是說不是他。難道警察局裡還有其他人?但瞧上去不太對勁,至少腦子肯定有點問題。作為一個精神病,我深知腦子不正常的家夥有多恐怖。我不敢逗留,快速離開了。
回到大廳,我看到裡昂正在往一個大箱子裡放東西。我剛靠近一步,他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猛地轉身,眼神犀利,幾乎要将我刺出一個洞。
在發現是我後,他才松了口氣,“你人去哪了,我不是告訴你不要亂跑嗎?!”
“我隻是去樓上轉了轉。”我說。
他繼續把頭埋進箱子裡,“這裡沒有想象中的危險,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輕心。總而言之,你隻要呆在大廳……”
“不對。”他突然擡起頭,“這裡也不行。”
他哐當一聲關上大箱子,招呼我,“跟上,我帶你去别的地方。”
我并不想聽他的,特别是看見他朝接待室後面走去的時候,更為抗拒。我曾探頭悄悄觀察過,剛開門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我快速退了出去。那扇門後是危險區,不能去。
“你愣在那幹什麼?”裡昂維持着半開門的姿勢。門後一片漆黑,宛如野獸的血盆大口。
他眨了下眼睛,恍然大悟:“你在害怕?”
“放心,我不會害你的,裡面那些東西都被我清幹淨了。”他走到我面前,微微俯下身子(他比我高),展現出友好的姿态,“我沒有騙你,我和你姐姐确實是老相識,我們相互救過對方很多次,換句話說,可以稱得上患難之交。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說一些關于你姐姐的事,比如她的相貌,工作……”
我說:“我不記得了。”
“什麼?”
“我沒有四年前的記憶。”我擡頭看他,“關于姐姐的事,也不了解。”
他徹底陷入了為難,無奈地扶住自己被中分劉海擋住的額頭,“上帝啊。”
此時,裡昂的身後,那扇宛如深淵一般的門裡探出了個尖牙利齒的腦袋,那是屬于小狗的腦袋。它沖我點了點頭,意思是——
沒有危險。
“明白了。”我抽回視線,改口道:“我相信你。”
他臉上浮現出一副我腦子終于開竅的欣慰,伸手拍了拍我的背,“走吧。”
門後的景象比想象中恐怖,走廊昏暗,角落裡躺着一動不動的裹屍袋。
黃昏本該是一個美好的詞彙,金色的光芒灑向大地,令人移不開眼。但現在卻沒有一丁點這種美好的感覺,甚至帶有一點頭皮發麻的陰森。令人疑惑不已,夜幕降臨後,在黎明到來之前到底該怎樣度過。
裡昂将我帶進樓梯底下的一間小暗房裡,“這裡很安全,門是經過加固的,強度可堪比人防門。”
他站在屋内給我展示如何給門上鎖,先一個個插闩,然後扭動門把手下面的旋轉鎖,上了最後一道防線。他再次囑咐:“你乖乖待在這裡,除了我親自來帶你離開,否則不要踏出一步。”
我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就像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可剛等他的腳步聲走遠就打開門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