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許諾,沈行遠很快便抱着她睡着了,他睡眠質量素來極好,因此也就沒發現枕邊人夜裡醒來好幾次。
嚴靜沉第四次伸手将床頭櫃上的手機摸過來,按亮屏幕看時間,六點一刻。
她索性翻身,手臂撐在枕頭上支起身子,去看身旁熟睡的人。
沈行遠在睡夢中也皺着眉,腦門上冒着細汗,湊近了,還能聽見呓語。
嚴靜沉屏息凝神去聽,原來他反複在念“零”。
嚴靜沉好笑地想:那一在哪裡?
聽了好一會兒,還是“零”,沒有“一”,倒是那兩道濃眉越皺越緊,嚴靜沉這才知他被夢魇纏住,立即推了推他的肩膀,“哥,醒醒。”
沈行遠掀開沉重的眼皮,看清眼前的人,憋在胸口的濁氣慢慢消散,眉頭也舒展開,“小嚴……”
“你做噩夢了。”嚴靜沉屈指按住袖口,拿袖子給他擦汗。
下一刻男人的手臂箍住她的腰,将她按在胸膛之上,他身軀滾燙,面頰尤其,隔着一層發絲,仍能感受到灼熱。
“夢到什麼,吓成這樣?”嚴靜沉柔聲問。
“小嚴……”
“嗯,在呢。”
“永遠都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别的情侶鬧矛盾,同床異夢鬧分手,他們倆鬧矛盾,做夢都怕被分手,不愧是孽緣。
嚴靜沉狡黠地彎了彎唇角,故意道:“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歡你穿機長制服的樣子?你不幹了,我以後都看不着,很難不變心啊……”
“我的制服都在衣櫃裡,你要是喜歡,我随時穿給你看。”沈行遠單手扶正她的腦袋,與她對視,“但是變心,萬萬不可。”
他的目光太過沉重,嚴靜沉收起嬉笑,鄭重去接,“永遠不會。”
自重逢那一刻起,她無數次在腦海中預演過與他攜手共度的一生一世。
“你的訓練幾點開始?”嚴靜沉問。
“八點五十。”
“訓練累不累,有沒有力氣先跟女朋友……”嚴靜沉手指輕觸他的喉結,微微水腫的雙眸裡有欲念彌漫開來。
沈行遠捉住她的手,“力氣多的是,但你這黑眼圈,都快成國寶了。”
“國寶多可愛啊!”
“祖國健康的花朵最可愛。”沈行遠将她從身上推開,按在枕頭裡,用薄被蓋住,而後翻身下床。
“沈哥哥——”嚴靜沉起身去拉他的手。
“叫什麼都沒用。”沈行遠竭力隐忍,“好好睡一覺,中午李阿姨會過來,想吃什麼跟她說。”
“想吃你。”
……
如果非要在男朋友身上找一個缺點,嚴靜沉想,那大概是他不夠浪漫。
姿勢從來隻用最普通的那個,從不失控。
不過幸好,嚴靜沉也缺乏浪漫基因,也喜歡正面,因為能看到臉,能以手撫摸,能掌握一些誘他失控的主動權……
光陰最易荒廢,眨眼便是八點,沈行遠必須要走,三下五除二穿上工作服,而後坐在床沿。
嚴靜沉雙手交疊枕着腦袋趴在床上,光裸的背部無瑕似玉。
沈行遠的手掌順着她背部脊椎滑到底,柔聲叮囑:“李阿姨八點鐘到,一定記得吃早飯。”
“知道,你好啰嗦。”嚴靜沉精疲力竭,不想聽他廢話,隻想睡覺。
沈行遠俯身吻在她肩頭,走得戀戀不舍。
上午的訓練内容是平飛和直飛,模拟機練習,難度不大,過程順利,提前十分鐘便結束。
解散後,沈行遠溜得比一心幹飯的年輕人還快,奔回别墅小區,從門衛處取了外送的午餐回家。
房子裡靜悄悄的,餐桌上的粥水早點一副無人光顧的樣子,已然涼透。
上二樓,推開客卧房門,床上薄被微微隆起,嚴大小姐果然還睡在夢鄉。
沈行遠坐到床邊欲叫醒她,餘光瞥見陷在軟被裡的筆記本電腦,他拿起來輕擊一下空格鍵,屏幕點亮,上面是純白的郵箱登錄界面,賬号欄還保留着一個企業郵箱賬戶。
這個賬戶顯然屬于嚴靜沉,看來在他離開以後,她醒來過,還用他的電腦寫了郵件,但是沒有按約定吃早飯。
沈行遠有些火大,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她弄醒,“大小姐,起來吃飯!”
嚴靜沉受驚而醒,着急地問:“幾點了?”
作息日夜颠倒帶來的後果是對時間的流逝感覺遲鈍,看見沈行遠出現在家中,嚴靜沉還以為天色已黑,整日的光陰被她就這樣浪費在床榻,實在罪過。
他擡手将腕間表盤送到她眼前,“十二點一刻。”
嚴靜沉抓住他的手腕,看清時針的指向,還好,是中午十二點,不是晚上十二點,“您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公司管午飯麼?”
“這裡不是公司,誰來管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