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切地希望證明一些推測來減輕心理負擔。
然而小姑娘總是不按套路出牌,竟雲淡風輕的回他一句:【997,離過勞死不遠了。】
很好,負擔更重了。
他就不該心懷僥幸!
沈行遠:【大過年的,盼自己點好。】
嚴靜沉:【那當然是要的,你在不在柳城?】
沈行遠:【在,剛回來。】
過了兩分鐘,嚴靜沉才挑明來意:【哥,我想見你。】
沈行遠:【有事嗎?】
上一次見面時,沈行遠曾留給嚴靜沉一句話:如果沒有意外,以後不必再見。自那天以後嚴靜沉便淡出他的生活,他也因此以為這句話已經在他們之間成為共識,和平局面來之不易,他不想輕易打破。
嚴靜沉:【我要搬走啦,以後如你所願不會再打擾你,兄妹一場,我想見您最後一面,應該不過分吧?】
沈行遠倏地怔住。
回複的話編輯了又删,删了又編輯,到底沒發送出去,屏幕上先彈出一張照片,滿滿當當一大桌子菜,接着是一句:【家裡長輩都在,我走不開。如果您有時間的話,麻煩您跑一趟鐘山。】
久違的嚴大小姐式風格。
沈行遠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一點拒絕的機會都不給他啊!
飛了一天,又飲了酒,沈行遠擔心自己明早起不來床,心中起了離意,這時衛風卻走過來吆喝:“棋牌室給你們收拾好了,打牌去吧!”
沈行遠對此沒甚興趣,隻想告辭,偏偏走在最後的老夫人非要拉上他。
衛雪笑說:“跟行遠打牌,你們也不怕把褲子輸掉!”
“你個嘴上不饒人的!”老夫人笑罵,“行遠做事哪裡像你這樣不留餘地?”
衛雪小姐對母親的指責很不認可,“我哪裡不留餘地了?我剛罰他喝酒,說好的罰三杯,我可是放了他一馬,隻讓他喝了一杯呢!”
老夫人聽了直搖頭,“你這丫頭,從小牙尖嘴利,沒人說得過你!”
衛雪得意洋洋:“說明我講道理,行遠你說是不是?”
沈行遠:“你道理最多。”
衛雪吃癟,一家人開懷大笑,嬸嬸頓悟:“相生相克,說的怕不就是你倆!”
但這晚不知是被酒精麻痹了判斷力,還是對即将到來的見面過于緊張,沈行遠在牌桌上的表現讓人有些大跌眼鏡。
衛雪笑他是個聽話的乖寶寶,老夫人卻隻當他一整天東奔西走理應是困了,于是讓衛風安排他去休息。
“算了衛風,我回家。”沈行遠制止道。
老夫人一聽這話,登時皺起眉頭,“這還沒跨年呢,你就想走,我可不同意!”
沈行遠道:“家裡人多,我不便打擾,等過完年我再來陪您打牌。”
老夫人歎道:“你這一晚上魂不守舍的,我知道你心思不在這留不住你……你啊,就是不拿我們當自己人,什麼事都放在心裡不肯說!”
嬸嬸問:“是不是喬靈又為難你了?”
“不關她的事。”自從喬靈打赢了離婚官司,衛家人都認為她不是什麼善茬,沈行遠多番解釋無效後,已經能坦然面對這樣的問題了。
“最好不關她的事。”老夫人眯起眼睛看了眼手表,零點就要到來,“再陪我打兩把牌,跨完年再走。”
沈行遠隻好坐回牌桌前。
聽老夫人介紹相親對象,是沈行遠在衛家必走的流程。
尤其是在牌桌上。
衛雪則興沖沖地煽風點火。
沈行遠待不下去,連輸五把後,借口要回車裡取給衆人準備的新年禮物,和衛風一塊兒逃出棋牌室。
下樓的時候,衛風仍勸他:“就在家裡住一晚上吧,醉得路都走不直,你怎麼開車?”
“我叫代駕。”
“大過年的,何必麻煩别人加班呢?”
“我不麻煩他們,自然會有人麻煩。”沈行遠不以為然,“對了,東西有點多,得麻煩你搭把手。”
“麻煩不敢當,我就是個勞碌命,你不支使我,自然有人支使!”
代駕趕到上車地點時,已是淩晨一點,跨年狂歡接近尾聲,耳畔隻剩下零星幾點煙火聲。
而客人顯然早已在後座睡着了,代駕敲了幾次門才将他叫醒,坐上駕駛座,按下啟動鍵,向客人确認訂單信息。
對方似乎醉得厲害,遲遲沒有答複。
代駕通過後視鏡打量着他,男人衣着整齊,一動不動地坐在角落裡,沒有任何發酒瘋的迹象,隻有兩道濃眉緊緊皺着。代駕見過各種酒後失态的客人,也因此對他多了一些好感和耐心。
在沈行遠再次睡着前,代駕才又問了一聲。
“不去雲港,去鐘山路,OK嗎?”沈行遠想了想,還是改了目的地。
“那麻煩您手機上修改一下訂單。”
“好。”沈行遠依言改完,又糾結,“有點遠,你找得到嗎?”
“先生,有導航。”代駕一邊打開導航搜索目的地,一邊提醒道。
沈行遠沒說話,隻是想,那裡真的很遠,一來一回天就該亮了。在這個辭舊迎新的日子裡,他并不希望年輕人因為他的任性而被迫通宵。
但年輕人對待工作的态度絲毫不容旁人置疑——他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設置好導航,連好藍牙耳機,便驅車上路了。
年輕人起初還納悶:橫跨半個市區,到别人家中跨年的樂趣何在?
将客人送至目的地,看見長期無人居住的空蕩蕩的房子時,他終于反應過來,這裡根本不是客人的住所。
這哪是樂趣?分明是在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