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素識得那煙花,是軍中集合的信号。
他們首先是擋在了裴素素車前,還剩幾人堵在她的車後,将追來的十多個人前後攔截,兩方人馬就此被迫停下,後方的人見狀立即拔刀,場面瞬間劍拔弩張。
逐漸圍過來的人裡有射手,還有拿盾牌的人,像這樣準備充足在這裡的人,雖然衣服與背嵬軍的不同,但除了背嵬軍,裴素素想不到别人了。
“車上的人下來!”為首的男子用刀指着裴素素,再指向裡面。
厲聲之下,車内女子皆手抱頭,面觑面,誰都不敢做先下來的人。
裴素素下來前在車上比了手勢,是邵晚臣之前教她的,為首的人見狀立刻變了臉色,與旁邊的人相視一眼,把刀放了下去,示意裴素素走過來。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他用刀将車簾掀開,看到了一個極度團結的場面——裡面的女子已然擠成了一團,相互靠在一起。
“追我們的是附近一個作案團夥,他們綁架了很多年輕女子,做不法買賣。”裴素素與他站在一起,“就在前方約莫十公裡處,是他們安營紮寨的地方,皆為男子,有兵器,看樣子是長期盤踞在此的,在此之前不知賣了多少人。”
“敢問您貴姓……”
“免貴姓李,名允廷,字景,姑娘叫我李景就好。”說着,他手一揮,所有持兵器的人上前。
字景……她倒是忘了問邵晚臣字什麼了。
一聲馬鳴,隊伍末尾的兩個男子策起馬來,馬匹瞬間朝堵着它的人沖過,由于沒有将這十三人後方的路全部堵死,留了空隙,導緻那馬很快地躍了過去。
背嵬軍的兩個人連忙追了上去,其他人負責圍上來,這次是徹底水洩不通了,就差把手裡的兵器刺入他們身體裡了,那些人被逼着下馬,沒來得及做出對抗措施,便兵器被收,人也被綁了起來。
裴素素三步并作兩步,一把奪過後面射手的弓箭,在幾人的注視下快速地跳在了馬車前沿上,後又躍到馬車頂上,一頓操作不超兩秒。
拉弓,射箭,所有肌肉記憶都來源于昨晚,關山月差點把她教崩潰了,她不可能不記得這些。
箭瞄準那人脊背,一箭射出,正中那人後背,于其後方的背嵬軍見狀趕緊甩出還未來得及甩出的長鞭,将那人從馬背上打下來,徹底制服。
還差些火候,這支箭沒能要了他的命。
前面跑着的人已經被解決了,追上去的騎兵速度很快,不愧是戰馬,就是比普通馬匹快得多,他們腰間還别着帶刺的鞭子,幾鞭下去,擊中那人後背,直接從馬背上重重地摔了下來。
所以不管有沒有裴素素出手,這兩個人總歸是跑不掉的。
裴素素從車頂上下來,将弓箭還給了主人,那逃跑的兩個人也被抓了回來,灰頭土臉的,用缰繩捆綁着送到了李景面前。
“我等看顧不利,請校尉責罰!”
裴素素是背對着他們的,不由得被這麼一句話吓得慌了一下,回頭時,這五個人已經單膝跪地,等着李景發落。
她在背嵬軍軍營的時候,兵卒操練的聲音就是這樣,目的是喊出氣勢,震耳欲聾更能提高興奮,可她還從未見過請罪也用這麼大嗓門的。
看顧不利,會是什麼責罰?
“下去各領二十軍棍。”李景低眼吩咐道。
話落,五人應聲說“是”,利落地起身離開。
果然紀律嚴明!
裴素素其實心裡有幾分慌張的,像她這樣的身材,恐怕十軍棍下去就一命嗚呼了吧?
李景看着裴素素的側臉,她臉上由于日曬生出的黑色給了他極大的猜測空間,是軍營裡的人?又或是邵将軍安排的線人?
他的疑惑與猜測仿佛拉動了裴素素的心弦,她下意識回頭,正對上他審視的目光。
李景也不故作姿态,抱着胳膊直接道:“姑娘,現在該說說,你是什麼人了。”
“那你們呢,是不是我所想的人?”裴素素不答反問。
李景表情仍舊嚴肅,内心覺得她這句話問得荒唐,他道:“我們當然是了!反倒是你,你會背嵬軍中人才能看懂的手勢,卻是個女子,我實在想不通你的來曆。”
裴素素走近他一步,李景下意識後退,後方之人也沒拔刀相向,隻是看着這場景,他道:“你做什麼?”
“我的來曆,知道的人不能太多,背嵬軍的人我信,但我後方的那些女子我不信,所以不能讓她們聽見。”
李景盡管内心疑惑,卻還是允許她和他來到距離馬車三十米開外的地方。
未等裴素素開口,李景便搶先道:“你是邵将軍的人吧?”
裴素素沒想到他會說的這麼準,她原本也沒打算隐瞞,點下了頭,問道: “那我怎麼不能是其他教頭的人?”
李景卻是一笑,“隻有邵将軍信的人才能用個手勢,其餘人用不了,姑娘難道不知道?”
裴素素搖頭:“他沒對我說過這些。”邵晚臣一開始教她的時候,她以為這就是軍營裡人人會的東西!
李景短暫地思考了幾秒,表情有些許暗淡,心說萬不可全盤托出,便道:“此手勢是背嵬軍用來辨别是敵是友的。”
裴素素皺着眉:“我覺得你有話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