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聽錯了!”崔嶷慌張站起來,扭過頭去,“我……”
裴素素對此心知肚明:“多笑笑挺好的,不然我以為你有抑郁症。”
“何為抑郁症?”他又聽不懂她說的了。
“就是……一種心病,再堅強的人也會被一些人或事影響,我聽說……你年少時過得不是很好,但有些細節我不知道,你可以試着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裡強,我肯定守口如瓶。”她道。
崔嶷:“細節……你要聽什麼細節?”
他的事軍營裡的人幾乎都知道,傳的差不多都是真的,她待了這麼久,應該也有所聽聞,自己推理就能推出來,還需要他講什麼?
“你是怎麼對付那些貴公子的?”裴素素身子向前一傾,“抓到軍營裡之後,你做了什麼?”
崔嶷沒想到她問這個,随即坐了下來,道:“把他們吊起來,下面放上幾條烈狗,吊到天明再放回去……”
裴素素大笑幾聲,“我想他們一定很狼狽,我看你很正經的一個人,以為你不會做這種事的。”
“我一開始也以為自己所秉持的清高正直很重要,丢了什麼也不能丢了它,可是後來我發現,好人常常被算計,歹人常常得逞,所以我就改了。”他語氣并不好。
“與其做那些酒囊飯袋的陪襯,我不如為自己争一把,左右不過一個死字,赢了就能不用仰人鼻息,何樂不為?就算輸了,也不後悔啊。”他笑了笑,想起自己曾經做的事,竟然還有些慶幸。
如果當初他什麼都沒做,或許現在就是爛泥一灘,誰都能過來踩他一腳。
裴素素再問:“那你是怎麼做到不讓人抓住把柄的?”
“這還不簡單?那些貴公子有腦子的不多,武力強的也不多,想要從我這裡拿走證據,是癡心妄想,碰上我就隻能認栽,被我折騰幾次就不敢再放肆了。”
“而且我抓他們的時候說的明明白白,我的目标就是要兵權,他們的父親大多是寵臣,有地位和話語權,有了他們兒子的助力,我自然是會如願以償了。”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要兵權的?一開始入軍營就是奔着這個來的?”
崔嶷想都沒想:“算是吧,畢竟我也不能做個庸人不是?看見那群酒囊飯袋對兵卒拳打腳踢肆意羞辱,我知道那是一個機會。”
裴素素:“因為軍中之人,大多為百姓,少數為官眷,所以你認為如果聚集了他們的力量,引起騷亂,就有很大的成功率?”
“是這樣。”他從容回答,“我認為,最強大的力量往往不是上層人所掌控的,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人被欺壓久了,難免會生出異心,漸漸成為動力,這個時候隻要有人帶領,鼓舞士氣,一個城池頃刻淪陷。”
好一個翻版的“太平天國運動”解說!
裴素素内心贊佩,他還好沒被封建制度影響心智,以為最高者的權力無所不能,隻需要稍加思想灌輸,他應該不會有大男子主義,以後數落她的人就能少一個。
“對沒錯,所以你不但争了,還你成功了,并且如願出了都城,做了宣王的随行将軍,來到平安縣,對嗎?”
“對啊,這你不都知道嗎?”她到底要問出什麼?再問可就問露餡了。
“那在你看來,宣王如何?值得你跟随嗎?還是說你有要跟随的人?這人不是宣王,那是……”裴素素步步緊逼,即使眼睛不能看,但空氣的瞬間安靜讓她一秒明白了。
崔嶷會心一笑,果不其然露餡了,隻不過她知道得未免太早了,就這樣的腦力,以後想隐瞞她什麼也不太可能了。
“宣王為人不顯山不露水,不是善茬……”
“報——!”
兵卒站在房外,等候崔嶷召見。
崔嶷: “進。”
“報将軍,這是宣王傳來的信。”說着便将信封遞給他,退了下去。
崔嶷将信封打開,看到信後表情凝重片刻,後道:“宣王出手了。”
“對淮陰侯?”裴素素坐直身子,果不其然聽到他的肯定,他們之間已經可以随意去談另一個陣營的人了,因為彼此都很明白自己在跟随誰。
“之前叫你來驗屍,說是中毒,他上奏了,奏書上說淮陰侯圖謀不軌,意圖謀害于他,且拒不削兵,似有謀反嫌疑,希望皇上早做裁決。”崔嶷毫不隐瞞地說出。
“這個宣王,他是怎麼逃過我的視線上奏的?”崔嶷不解,“莫非……他在我這裡安插了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