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淮陰侯知道嗎?”裴素素問道。
“應當是不知道的,不過他心思缜密,從别人口中知道也是可能的。”
裴素素點點頭,站了起來:“你……你對宣王怎麼看?”
崔嶷: “為人老實,不願惹事,淮陰侯在旁虎視眈眈,他卻還在營中安靜喝茶,也從不過問營中之事,看起來沒有城府。”
這哪裡是沒有城府啊,有很大概率是裝的吧。
“你是覺着宣王他本人不是看起來那樣?”崔嶷皺着眉,從她的表情上發覺她并不贊同他剛才的說法。
裴素素:“如果宣王是裝的,那你的虎嘯軍,可就麻煩了,前有皇上削兵,後有淮陰侯圍堵,你又不善于正面打仗,怕不是要做炮灰。”
“什麼是炮灰?”崔嶷覺着她說的話和自己說的話不是一個世界的,他總是聽不懂。
裴素素抿了抿嘴:“就是……平白無故做了他人競争的台階呗。話說你追随誰啊?宣王嗎?還是……淮陰侯啊?”她問得極小聲。
崔嶷沒否認也沒承認,但他明白她問的,隻是一時還不能回答她,裴素素的超絕敏感力從中看出了什麼,但還不能确定。
“算了,你先想想吧。”說着準備出營帳,走到門口又提醒了一句:“别忘了我告訴你的。”
見裴素素出去,崔嶷才将将站起身來,走向桌案,拿起毛筆,在宣紙上面寫着。
剛出營帳的裴素素并不開心,她的無力感似乎在如洪水泛濫般滔滔不絕,這是上天對她的報應嗎?她總感覺自己在一個棋局裡,她就是那個棋子。
可其實不然,裴素素非但不是棋子,還是破局關鍵,她從一開始就不在他們的局裡,是她一步一步走進來的,或許有人推她,可推她的人一開始是她自己。
裴素素在無人處坐下,仔細地梳理着自己現在所經曆的一切。
先是穿越遇到已死的縣令,身為縣丞的許遠不讓她插手去查,而她回到家中看到了原主留下的實錄,勵志要為原主找到仇人。
緊接着,縣廨出現另一具不明男屍,許遠仍舊沒有作為,一再擱置,她開始懷疑其中隐藏的。
然後是突然出現的表妹,原以為表妹是受人威脅,可沒想到的是,表妹武功超絕,與要殺她的人竟能成平手,可見她說的“他們”曾訓練于她,或許就是在這兩年裡,她才變成這樣。
而她也從表妹那裡得知,竹隐原名蘇寂,是監管司指揮使,不知因為什麼要留在她身邊,可又對原主多次遇險見死不救,着實矛盾,他能從她這裡得到什麼,暫且不得而知。
再就是許遠,許遠看起來膽小怕事,這不敢查,那不敢糾的,其實他膽子大的很,拿着劍就能将對方攻手打趴下。
其又與淮陰侯為舊相識,必然不可能如他所說,十年縣丞生活未與淮陰侯見一面,他們之間肯定有聯系。
還有裴明矚,他精于用毒,據說曾把毒草種在縣廨裡,可草裴素素沒見到,倒是看見了一個偌大的兵器庫,庫中所擁有的物件那般齊全,絕非一日之功,定是許多時日積存下來的。
那麼,這些兵器是給誰用的?
淮陰侯駐守嶽州多年,不曾進都城彙報,也沒有聽命削兵的意思,而許遠又與他相熟,裴明矚未必沒與他打過照面……或許還和他說過話呢。
如果,如果這些兵器是許遠和裴明矚為淮陰侯準備的,那麼他的目的顯而易見,是要與朝廷對抗到底的。
那他既然準備多年,忍辱負重這麼久,為什麼會在崔嶷帶兵來嶽州配合宣王時動手後又消聲滅迹?
如果換作是她來做戰,要麼不打,要打就是要打得對方損失慘重,而淮陰侯隻派五百人,說明沒想一口吃個胖子,難道隻是給個下馬威?
可這樣下來,一定會引起崔嶷對他的不滿,兩相競争下來,淮陰侯陣地必然不會安生,又怎麼會如崔嶷所說的在等他出手,崔嶷就算是為了鼓舞士氣也應該來個突擊,而不是傻等着啊。
既然傻等着,崔嶷卻每日練兵,自己卻從不出面,當真是高高在上不顧下面的人?
裴素素握緊雙手,看到一隻鴿子從她上方飛過,短暫的蓋住了太陽,她緩緩起身,拍了拍塵土,看向營帳内,盡管她什麼都看不到。
直到現在,她所遇到的人,或許都知道一件事,她不确定這件事是什麼,但等等看就知道了。
兩分鐘前,崔嶷營帳中。
“侯爺見字如晤,裴姑娘聰明果敢,心思缜密,險些将我看破,于夜浔看來,可循序漸進讓其相信我們。”
“另,裴姑娘已女扮男裝入虎嘯營訓練,其雖為女子,亦或有大作為,夜浔會找機會向其坦白,但無奈我們對另外一件事無法宣之于口,怕是要讓其心存疑慮,可憑其才智,假以時日定能看破。”
寫完,崔嶷将宣紙折疊起來放入卷桶中,讓鴿子送了出去。
*
數日後,于宣王陣營外北方兩千米處,有人入侵哨點,派人前去增援。
“都給我殺!”
“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