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軍裝的男子立在營帳外,崔嶷剛想出去看看,可他營帳外的人将那人攔了下來,怒道:“暈倒就暈倒了,叫人去送醫,來找将軍做什麼!莫非以前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士兵表情明顯有種被罵了的受挫感,不敢再大聲嚷叫,隻小聲回答道:“不是……是陳教頭叫小的來的,那人經醫治還未有起色,怕不是……”
“她要死了?”崔嶷猛地掀開營帳,推開堵住他視線的守兵,抓住那來報信的人,“她在哪兒?帶我過去!”
從未見過崔嶷有對這麼一個小兵卒關注,因為軍營訓練磕磕碰碰是難免的,而且就算傷大了,也有他手底下六七個教頭去關心,他隻用聽重大的消息,現在他卻如此擔心一個兵卒,未免叫衆人的心暖暖的。
不過還從來沒有人因為訓練而重傷的先例,所以姓陸的教頭才派人來禀報他。
當他慌張來到那兵卒所躺的營帳中時,推開一個又一個擋住他視線的人,滿腦子想的都是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奄奄一息的面容。
可結果是,躺在床上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隻不過已經滿臉淤青和抓痕,頭發也被扯下不少,着實狼狽。
那人絕對不可能是裴素素扮的。
陸謙文陸教頭第一次見崔大将軍如此大的陣仗來看一位兵卒,他叫人去禀報隻是想借此證明他的積極性,好讓崔嶷記住他,誰承想竟真的來了。
他當即感動地五體投地,滿臉笑意地道:“将軍如此體賢下士,真乃我步兵營三生有幸啊!末将必會極力救治他,敢問将軍可有什麼指教,末将……”
崔嶷左耳聽着他的話,傳到右耳便全部忘記了,隻顧四下尋找裴素素,可左看右看,都不過是一張張男子的臉,哪裡有她裴素素在!
“诶,将軍您去哪裡?”陸謙文還未來得及好好巴結,崔嶷便踏出營帳,不知該向哪個方向走。
“是誰将他打成那樣的?”他問,那傷一看就不是老兵所打。
“啊?他,他沒事,将軍……就不要找人問責了……”
“我不是要問責,我是要看到打人的人。”他耐着為數不多的心思跟他解釋。
“那人……末将沒怎麼注意啊,這步兵營人有一千多個,有人被打暈倒是常有的,所以末将就……不過末将是記得的,那人長得秀氣,沒想到下手這麼狠,那老五臉上的傷,和掉的頭發,末将真是前所未見……”
崔嶷無語了片刻:“别廢話!把人給我找出來!”
話落,陸謙文拱手行禮當即下去尋找。
*
半個時辰過去,裴素素就被從某個犄角旮旯找到,被帶到了崔嶷面前,兩人面面相觑。
裴素素是有些狼狽在身上的,左臉被摔成了青色,頭發也沒好到哪裡去,身上的衣服全是土和大大小小的窟窿。
話說就兩天的時間,她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真是有點本事。
“你們都出去。”崔嶷說話的語氣特别不好。
話畢,站在營帳内的人一一退了出來,隻剩他們兩人。
“你怎麼回事?”見人都退出去,崔嶷趕緊站起來,從上到下地看了一遍她,不知該說什麼。
裴素素撓撓頭:“其實……是他欺人太甚了,我沒收住……”完了該不會是要罵她吧?
“上藥了嗎?過來坐下,我給你拿藥。”崔嶷說着就去找藥,裴素素先是疑惑了幾秒,後知後覺他的話,緩緩坐下,可渾身生疼,怎麼坐也不舒服。
崔嶷把藥遞給她,又把做擺設的屏風搬過來,放在中間做隔離,讓她可以安心上藥。
“你……你今後還是不要跟他們一起練了,跟我吧……”
“你?我連着兩日沒見到你,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做,隻用在營帳裡待着呢。”裴素素話裡話外帶着嘲諷,但好在收斂了語氣。
“胡說,我怎麼會閑着?你跟着我去精兵營……”
“不用了,我這個人特别讨厭走後門,讓你把我破例帶到這裡,我就已經很不舒服了,如果你還要特殊照顧我,那會顯得我一無是處。”她果斷拒絕,對面并沒說話。
她接着道:“這樣也挺好的,誰也不認識誰,你也不必打招呼,我就好生待着,受些小傷而已,比中箭輕多了。”
許久,崔嶷才開口說好,他瞥到裴素素纖細的手臂上,紅了一大片,眼睛便一直盯着她的方向,直到她塗抹好藥,穿戴整齊,才看到他慌張地收回眼睛。
這是看到了不該看的了?
“崔……将軍,這麼叫你可以吧?”她試探性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