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荔氣喘籲籲地跑到了酒店大堂,看到了還在值班的員工,簡單說明了來意後,來了一個年輕的小夥說可以幫忙。
小夥走路要快一些,周荔快步跟在後頭,很快身體就出了一身薄汗,剛剛因為憤怒壓下去的酒意在這會也有些上來了,她擦了擦汗努力控制自己的步伐,又摸了一下自己口袋,确認房卡還在。
隻要把黎琛白送回房間,她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年會什麼的就這樣結束了,明天她還有時間去遊玩……
他們兩個回來找黎琛白的時候,他還站在原位,看樣子似乎也沒有很醉,等到小夥走上前想要攙扶他的時候,他沒有拒絕。
于是三個人就這樣有些古怪地進入了酒店的區域,周荔這會心裡亂得很,根本沒空聊天。
小夥站在兩個人的中間,突如其來地感覺這沉默的氛圍有些奇怪。
幸好電梯很快就到達了房間所在的樓層,小夥對酒店的内部設置很了解,徑直走向了目的地。
進入房間後,小夥熟練地開燈開暖氣,然後把黎琛白安置在沙發上,他還想倒杯水給黎琛白,不過被他用眼神拒絕了。
周荔站在門邊,遠遠地看着小夥安頓好黎琛白。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說了什麼,小夥點了點頭就要離開。
“女士,您這邊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小夥還是禮貌地和周荔交代了一聲。
“好,謝謝你。”
随着自動門鎖的聲音響起,這個偌大的房間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了。
“還暈嗎?”周荔稍微走近了些問,她和黎琛白幾乎是差不多時間喝的差不多的量,她除了腦子有些飄飄然都還好,不至于像黎琛白剛才站着就暈倒。
看來黎琛白是真的酒量不好,甚至比周荔還要差勁些。
“嗯。”黎琛白低聲說道,他的嗓子有些沙啞,雖然是坐在沙發上,卻沒有了平日裡端正嚴肅的模樣。
周荔看見他襯衫的紐扣稍微開了幾顆,身體動一下就能看到襯衫下的鎖骨,她連忙别過臉去不敢再看。
“為什麼站着?”他問。
“我要回去了,年會還沒結束。”周荔神色不太自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在酒店房間,她是一點都不敢亂動。
黎琛白沒有回答,隻是伸手摸向自己的太陽穴,從剛剛開始他的眉毛就一直擰着,看樣子是真的很不舒服。
尤其是看向周荔的眼神,幽深得讓人不敢直視。
周荔見狀也不好還站在原位,如果不是黎琛白替她喝了,他還不至于變成這樣,“我給你倒杯水吧。”
她來到吧台,找到了一瓶沒有開封的礦泉水,把水倒到杯子裡,然後小心翼翼地拿着杯子來到黎琛白身旁,她彎下腰去把水遞到他面前。
黎琛白卻隻是看着她,沒有接過水。
兩個人就這麼無聲地對視着,誰也沒有先行動,也沒有人先行退出這場“較量”。
我們正在等什麼?這個問題連周荔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從前都是擡頭去看黎琛白,如今她終于得以随心所欲地俯視,不過是換了個角度,周荔卻覺得好像發現了一個他人從未見過的黎琛白。
他的頭發不似平日那樣梳得整齊,幾縷劉海垂下,遮住了他額頭的一部分,睫毛纖長濃密,垂下眼眸的時候足夠掩去他眼神裡的敏銳,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嘴唇飽滿又濕潤。
襯衫被弄出了褶皺,腹部處的布料濕潤,緊緊貼着他的皮膚。
周荔突然感覺到手裡一輕,那杯被舉起來許久的水終于被想起來,黎琛白拿過水杯,擡頭大口地喝下杯子的水,吞咽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極為明顯,她清楚地看到喉結一下接着一下的滑動。
周荔沒忍住跟着吞了吞唾沫。
原來喝了那麼多啤酒也不解渴。周荔如此想着,那瓶水還剩一半,她要不拿去喝了吧?
沒等周荔去喝水,黎琛白就把杯子放下來,玻璃杯與玻璃桌面的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硬生生地打斷了周荔的思考。
“要回去嗎?”他沒頭沒尾地問。
周荔大概覺得他說的是年會,她猶豫片刻還是點頭了。
“不是說年會。”他站起來,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周荔,周荔被他盯得有些心慌,慌忙向後退了半步,直到腰部接觸到吧台上冰冷的大理石台面,她才發現自己退無可退。
“所以,要回去嗎?”他逼問,朝着周荔越走越近,直至他們之間再無空隙。
周荔這才明白過來黎琛白在問什麼,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像總是在逼她做出抉擇,讓她無法逃避,好似今日不做出選擇就不罷休。
她餘光裡看到了自己左手中指,上面戒指的痕迹淡得幾乎看不見,那枚從頭到尾都是錯誤的戒指,好像從未存在過。
這一次,她堅定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