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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胡窺邊地戰鼓急,将軍仗劍輕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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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這些日子,煎熬的何止裴妍?

張茂克制着翻騰的醋意,整日整夜地以公務麻痹自己——他也确實很忙,著作郎陳壽突染惡疾,臨病假前,把主事權暫時移交給了張茂。

蘭台裡資曆比他老、才名比他大的比比皆是。張茂又要著書,又要立威,又要統籌,忙得昏天黑地。

無數的暗夜,他輾轉反側,睜眼到天明。他知道自己有多在意裴妍,卻也格外清楚僅憑如今的他,壓根沒有與東海王府叫闆的資格,更不可能得到钜鹿郡公裴頠的支持。

姻緣好比戰事,若不能一擊得中,便會适得其反。如今的他也好,張家也罷,再不甘,也隻得隐忍。

是以不管有意無意,一直到年關,張茂和裴妍竟都沒能見上面。這也讓一直在旁邊暗中觀察的裴妡放心了不少。

冬春之交,正旦将至。但這個年關,無論是朝廷還是庶民,都不好過。

北地、馮翊兩處的匈奴叛亂愈演愈烈,那裡本就五胡混雜,民風彪悍,趙王這些年倒行逆施,把周邊的部落得罪個遍。

那些氐人羌人一見北部匈奴起勢,竟都紛紛響應。

雍州刺史、揚烈将軍解系密信賈後,道趙王信用佞人孫秀,光拿錢不辦事,任憑叛軍做大,卻不派兵圍剿。

趙王知道解系去信京裡,揭自己老底,竟也寫了一封告密信,構陷解系裡通外敵,縱寇自肥。

賈後顧不得操持即将到來的元正年宴,連夜把張華、裴頠、賈模等心腹叫來宮裡咨情議事。

賈後将趙王與解系的兩封密信傳給諸人看,結果在座無一人相信趙王,大家夥一邊倒的站在解系這邊。

無他,解家三兄弟(解系、解結、解育)是當朝公認的賢臣名士,而趙王卻是出了名的庸才蠢才,當初賈後派解系去假節雍州,也是怕趙王鎮不住,這才派了個智囊與他。

哪曉得趙王爛泥扶不上牆,放着名滿天下的解系不用,偏寵幸小人孫秀,把好好的雍涼治理得烏煙瘴氣。

賈後對趙王算是徹底失望了。然而趙王在宗室裡輩分極高,聖上都要喚他一聲叔祖,如今他手上還握有兵權。賈後一個晚輩媳婦,不能真對他動刀動槍。

這也是她今日召見這些心腹的用意——怎樣才能兵不血刃地臨陣換将,撤下趙王這個攪屎棍呢?

其實張華和裴頠早就想換下趙王了,隻是苦于沒有理由而已。如今好了,他在西北戳出這麼大窟窿,連賈後都看不下去,被換也是順理成章。

諸人一直密議到天明,終于敲定,由趙王的堂弟梁王司馬肜,代替趙王出任征西将軍。趙王轉至京中任太子太傅、車騎将軍。

梁王與趙王親緣相近,又素來交好,是出撫雍涼的最佳人選。梁王司馬肜談不上多賢良,但相比趙王,要靠譜一點。并且他還算聽人勸。

臨行前,梁王特意來尋張華拿主意。

張華隻囑咐兩點:第一,殺孫秀,平民憤。西北禍事總要有人背鍋,趙王不能動,那隻能讓他手下的人頂缸了。何況孫秀讒言惑主,殺他不冤枉。第二,重用張軌等征西軍舊屬,籠絡西北士族。孫秀為排除異己,處處打壓架空扶風武王舊部,導緻西北軍中無良将,又故意冷落西北士族,寒了西北諸豪門的心,這也是趙王至今未能平亂的重要原因。

梁王滿口應好,翌日就上奏朝廷,請封張軌為護羌校尉,随他一起出鎮西北。

賈後略思索片刻,便點了頭。消息很快傳到聽風坊,張家立時沸騰起來,一向老成持重的張軌可以說是顫着手接的聖旨。

晚間,張茂聞訊特地回了趟家。

迎面的書房裡走出一個手持羽扇的中年儒生,粗布麻衣,形狀短小,他的身後是兩名家将,一胖一瘦,皆着深色勁裝。

張茂立時停住腳步,對三人斂衽作揖:“宋叔、陰叔、氾叔。”

三人還禮。為首的宋配對張茂道:“二郎進去吧,主公和少主已等候多時。”言罷,便攜身後二名将軍匆匆離去。

張茂謙卑地退到一側,容他們先走,而後才進得房裡。就見父親端坐于案後,一旁的兄長正撫着那加蓋了玉玺的聖旨沉思,見他來了,便将聖旨遞給他。

父子三人面上不顯,但内心早已風起雲湧——這些年,他們三個老爺們在洛陽蠅營狗苟,苦等的那個時機,終于來了!

關起門來,張軌有條不紊地給兩個兒子分派任務——上陣父子兵,他要經略西北,順手點了小兒子張茂做副将,卻讓長子張寔留在京中。

他叮囑張寔道:“此去涼州,京中不可無人。汝留京,萬使吾家與貴人相知。”這是要留長子在京做質子,同時在帝後和權貴面前留下眼線。如此,他放心,朝廷也放心。

張寔自知曆來将在外,必留家小于京的道理,自己身為長子,推脫不得,父親能把弟弟摘出來帶走,已是不易,于是肅然領命。

至于張茂,馳騁沙場本是他的夙願,如今又多了層憑軍功與裴家聯姻的念想,平定番亂無疑是最快的晉升方式。

因此,對于父親的安排,他欣然接受。

張軌臨行前,裴憬特地将祖父裴秀所繪、自己所注的西北輿圖托張茂贈與了他。

張軌閱後如獲至寶,對張茂道:“原以為亭侯是癡兒,不想隻是專攻一途罷了。裴家人人皆錦繡,不愧為百年世家!”

張茂點頭,适時進言:“可惜裴大郎未曾去過北地,否則他所繪輿圖定能超過先輩。”

張軌瞥了小兒子一眼,搖頭撫須,意味深長地笑道:“人家出身名門,何須我等提攜?钜鹿郡公非睚眦小人,何以閑置親侄多年?你好生想想。”

張茂沒有說話,其實心裡門兒清。

他在裴家多年,對裴頠的人品多有了解。钜鹿郡公并非狹隘之人。他之所以這麼安排侄子,總有他的道理。最大的可能,便是裴憬心性純善,不及裴崇和裴該機敏。朝廷水深,後黨與東宮勢成水火,這個檔口,裴頠有意拘着裴憬做學問,其實是在護着他。

但日前裴憬特意請托自己在父親跟前谏言,想跟着大軍出去開開眼界。他受裴憬照顧多年,總得在父親面前幫他提一提,萬一成了呢?

張茂歎氣,到底沒能幫上忙。

來尋裴憬的時候,他正忙着做題呢。這些年,他與府上的祖師父成了亦師亦友的關系,二人搜遍前朝有關數算的古籍,常閉關數月參詳研究。

裴憬聽說張茂後日便要随父出征了,卻沒能說服父親帶上他,并未表現得多失望——随張茂出去建功立業是柳氏和嶽家的意思,若按他自己的志趣來,反不如在書齋裡鑽研數算自在。

如今,張家回絕了他,倒讓他舒了一口氣——總算有理由應對老丈人了。

張茂一到,大氅未褪,裴憬就拉着他一道看題。如今的裴憬于數算一途可謂精通,即便神算摯虞來,怕也要甘拜下風。

張茂看着滿紙的條條框框,隻覺頭疼。他不想在這上面耗時太久,軍情緊急,他來尋裴憬前,已經在家主裴頠那裡耽擱了不少時候。

何況,他今日來,除了和裴憬道别,更多的是想在出征前,見一見裴妍。

因着要入伍,他這幾日都在張家收拾裝備,并未住在裴府。

他命身後的聽雨端出所帶的漆盒,打開來,裡面是青玉鑿的蓮花碗,碗裡盛着潔白若凝脂的奶漿,中間點着紅豔豔的櫻桃,一看便讓人食指大動。

就聽他不動聲色地對裴憬道:“漿冷易變味,大兄好歹先用些,這些題容後再做吧!”

這是西北特産,張府的疱人都是從涼州老家帶來的,做出的酪漿口味醇正,裴憬和裴妍都愛吃。

果然,裴憬是有好東西從來不忘妹妹的人,當即派人去後院請元娘。

于是沒過多久,裴妍當真來了。

回廊上傳來一陣悶悶的腳步聲,聽這腳步的韻律,當是裴妍了。

張茂有些忐忑地起身,待裴妍現身時,他隻覺呼吸一窒,這是三個月來,他第一次見到她。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即便開春後的洛陽仍是春寒料峭,寒風侵肌。室外的回廊上鋪着赤絨蜀錦,一路延伸至階下。

裴妍罩着厚厚的灰貂裘襖,手上戴着鮮豔的火狐皮套,籠着赤金的暖爐,在容秋的攙扶下,似一縷春風嫩柳,盈盈步入内室。

三月未見,裴妍好似又長開了不少。隻見她粉黛未施,卻面白唇朱,眉若遠山,目若秋水,顧盼間,春情畢露,美得愈發驚豔。

她扶着容秋的手坐下,不知有意無意,竟一眼未看張茂,而是略側過身,背對着他,拿柔荑扶額,秀眉微簇,一副輕愁未解之态。

這生疏之意,獨獨對着張茂。

裴憬絲毫未察,關切地問妹妹:“可是自大母處而來?大母身體還不見好?”

去年年末,郭太夫人身體突然不好。家中女眷輪番侍疾,本以為開了春能有所回轉,不過看裴妍這樣子,怕是夠嗆。

裴妍搖頭,輕聲道:“沉疴未退,又染新疾,顧和緩講,左不過這兩三月了。”

裴憬想起祖母對自己一向不錯,如今重病在床,自己卻還整天鑽在故紙堆裡,真是太不孝了!于是趕忙道:“晚間我去侍疾吧!明日起咱們輪着來!”

以往都是女眷侍疾,男兒們都是在外間請安。

裴妍點頭:“叔父也是這個意思,已傳話讓二兄三兄都撤朝回來了,想來對你們也有安排。”

張茂靜靜地看着兄妹倆一問一答,沒有插話。他想的更深一些,據聞皇後的母親郭槐年前也染重疾,藥石罔效,恐命不久矣。賈後病急亂投醫,甚至聽信術士之言,将母親的封号由廣城君改為宜城君,可即便如此,也未見她好轉。

郭太夫人與皇後之母郭槐,姊妹倆雖為内宅婦人,但與前朝息息相關。這些年,賈後與太子表面的和睦本皆是靠郭槐在勉力維持。如今她命懸一線,兩宮矛盾再無人緩和。

钜鹿郡公裴頠命裴崇、裴該兄弟倆還家,怕也有躲避黨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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