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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龍鳳燭裡鴛鴦成,青紗帳外風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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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盼着有人來看到他們呢?還是不要被人找到?

他微微睜開眼,觑着身下的佳人,看似憊懶的眼尾藏着一絲隐隐的霸道。

若幹年後,成了一方諸侯的張茂,午後獨坐于姑臧南城的謙光殿理事,偶然擡頭,看到琉璃窗外裴妍親手移植的紅楓絢爛似火,在風中慢搖輕晃,輕易就勾纏起他的回憶,讓這個殺神忍不住彎起嘴角——元康五年,同樣是一個平凡的秋日,他倚柱小寐,裴妍閑坐打扇,彼時歲月靜好,山河依舊,洛陽城中衣冠繁華,這場景恍如昨日,萦繞不去,足以讓他回味半生……

假山另一側,石階半道上,裴妡秀眉微簇,無聲地看着這一幕。她呆立半晌,到底不忍戳破,回頭向山下走去。

王承負手跟在她身後,不無感慨道:“才子佳人,也算良配。”

“承郎慎言!”裴妡皺眉,不滿道。

王承讪讪地摸摸鼻子。他與張茂不熟,但聽聞他與王導相交甚好。他對王導相人的眼光還是信得過的。可惜了,張茂的出身,他歎息地搖頭,難啊!

半個月後,裴憬終于迎娶新婦。

這是裴家自裴該尚主以來最大的盛事。

自郭太夫人到王氏,無一不打點起精神,全力操持。

钜鹿郡公的當家人裴頠,更是指令王氏不記銀錢地往奢華裡辦,似乎想以此填補這些年他們對長房的愧疚。

小郭氏難得沒有推讓的照單全收——這是長房的體面,也是對先夫的慰藉。

青廬裡,裴憬與柳蕙結衣而坐。

裴憬雖比柳蕙大了幾歲,但顯然沒有柳蕙沉得住氣。

他坐在新婚妻子旁邊,偷偷地瞅了瞅舉着團扇的妻子。

旁邊的喜婆笑道:“亭侯快念卻扇詩啊!”

“哦哦,團……團圓……什麼來着?”裴憬一緊張,臉上霎時白裡透紅,越着急越想不起來。

明明進帳前,張茂才押着他背過的!他背書素來沒本事,如今更是憋得滿頭大汗,暗道,要是能做題卻扇該多好?

青廬外,“觀花燭”的衆人急死了。

裴該喝得有些大,忍不住撩起袖子就要進去幫忙,被始平公主一把捂住嘴,揪着耳朵回去了。

裴崇和崔氏對視一眼,都有些無語。新郎在新娘面前,第一晚就緊張地忘了詞,這以後不會被新婦瞧不起吧?

裴妍又急又氣,小聲問一旁的張茂和裴妡:“你倆素來機智,快想想法子啊!”

裴妡翻了個白眼,她能有什麼辦法?這些年,她還以為這位堂哥長進了呢,怎想關鍵時候還是出了岔子?她也着急啊,可是急有什麼用?她總不能能闖進堂哥堂嫂的新房裡當先生吧?

張茂沉思片刻,心裡有了計較。他看了眼裴妍手裡的團扇,接過來掂了掂,為加重分量,還在扇子的流蘇底下系了個自己腰下帶着的玉墜,然後撩開青廬一角,将便面狠狠擲了進去。

那系着玉墜的團扇直直打進裴憬身後的帷帳裡,把他和一旁的喜婆吓了一跳。新娘因為團扇遮着,倒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

裴憬看着床上的扇子,知是兄弟們給自己的提示,團扇,鸾帳……

似是被打通了關竅,他突然醍醐灌頂,忘掉的詩也跟着全記了起來,就聽他從容道:“團圓似明月,分杯鸾帳前。試問執扇人,何介出帷來?”

“啊!阿兄終于記起來了!”裴妍激動得歡呼。

裴妡趕忙像始平公主押着裴該似的,捂着她的嘴把她拉走。

裴崇看着妹妹們糾纏的背影,好笑地搖頭。回頭一掌拍在張茂肩上,感激道:“幸得茂弟機智,不然大兄情何以堪!”

張茂拱手,連道不敢。

裴崇又問他:“算來茂弟明年也将弱冠,不知哪家有幸,得茂弟為婿?”

張茂不動聲色:“阿父尚未與我說親,想來另有思量。”

裴崇有些詫異,君子弱冠娶婦,聽聞張家大郎早早就成婚了,怎麼對二郎卻一點也不着急?

但這畢竟是張家的家事,他與張茂不比裴憬親善,内裡情形并不了解,當下不再多言。

裴家的好事自裴憬打了個頭,後面又陸續成了幾對。

不久,聞喜老家的裴娴與薛翊成親。裴妍特地命人回河東一趟,給這位從姊添妝。

緊接着,東海王府與太原王氏分别來人,裴妍與司馬毗、裴妡與王承亦正式過了小定。

裴妍記得自己從母親那裡得到消息的那日,天光異常刺眼,照在母親蒼白含笑的臉上,好似夢境,那麼的不真實。

裴妍木然地接過小郭氏遞來的玉珩,看着滿堂的長輩至親,隻覺心裡空落落的。

就聽小郭氏對她道:“你裴姑姑待你若親女,阿毗又與你自幼相熟,這樁婚事真是再好不過了。”

再好不過?大家都這麼想的嗎?

裴妍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想找那個人。

可她看了一圈,屋裡有大母、母親、叔父、嬸母、幾位兄弟姊妹,唯獨沒有他。

她這才想起,張茂是進不來内室的——他隻是清客。

平時大家再熱絡,遇上婚喪嫁娶一類的家族大事,他就成了那個需要回避的外人。

不知他此時在作甚?知道她訂親後,是什麼反應?是否也會像哥哥們那樣,高興地恭賀她喜得良緣?

钜鹿郡公府,慎獨堂。

初冬夜長,餔時剛過,天就黑了下來。

張茂的書案正對着一面磚牆,牆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輿圖——這是裴憬贈與他的,原圖是先钜鹿郡公裴秀所繪。裴憬在書房發現後,小心地抄錄了一份,當生辰禮送給了裴憬。

張茂手持燭台,仰頭站在輿圖前,一言不發,似在看圖,又似在想事。他刻意避過那些兒女情長,隻拿家國大事麻痹自己。

裴家喜事不斷,朝廷卻厄運連連。

幾天前,京都武庫突發大火,焚累代之寶及二百萬人器械。

朝廷一片嘩然。

賈後連夜命張華領頭,率有司善後,查明起因,追責清繳。

然而有什麼用呢?

這麼多錢,這麼多軍械,說沒就沒了。

這次武庫無端失火,與月前的匈奴叛亂有沒有幹系?之前京畿商賈被劫,就有調查稱是匈奴細作所為。

但張茂一直不信,畢竟匈奴人要殺人越貨大可在邊地進行,何須深入洛陽?即便搶到錢,他們要如何突破重重關卡,運回北地去?

反倒是此番武庫起火,一毀了之,才是匈奴細作最可能的做法。

張茂的一隻手細細摩挲過北地、馮翊一帶,蹙眉沉思。

月上中天,室内昏昏,拾叔輕手輕腳地與他再添一盞明燈,牆面瞬時一亮。

閃耀的燭火将張茂沉在暗處的臉照得陰晴不定。

就聽他突然出聲,問的卻是與輿圖不相幹的事:“聽聞,一早東海王府來人了?”

拾叔愣了下,回道:“喏,說是給元娘小定。”

張茂沒有反應,隻盯着牆面不語,眼裡似有燭火閃耀。

拾叔小心翼翼地觑他一眼:“二郎可有應對?”

張茂端詳着牆上的輿圖,片刻,突然笑了,就見他負手擡頭,輕聲道:“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此治氣者也。”

這個,拾叔就不懂了。他隻覺郎君在自讨苦吃。洛陽城裡有多少才貌雙全的好女郎,怎麼就非裴家這位不可了?

然而他改變不了主人的想法,隻能暗地裡祈求,但願老天有眼,萬勿辜負郎君!

訂親後的裴妍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見到張茂。他們似乎一下子各自回到了正軌。

此前,張茂明明對自己有種種不同,裴妍就算再愚鈍,也能察覺到那一絲溢于言表的愛慕。

可是,自與東海王府小定後,張茂便突然不再來尋自己,也沒給她帶過一句話。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對自己,是當主家、當妹妹,還是别的什麼?

這幾個月裡,她被嬸嬸王氏拘在内院,和裴妡一起,天天起早貪黑地學習打理内院事務。

對此小郭氏也是支持的。她自己不當家,但女兒嫁到東海王府,卻是要做世子婦的,豈能不通庶務?

裴妍似乎認命了,跟着妹妹有口無心地應付着,其實有裴妡在,她也就是木頭人般坐在旁邊點個頭而已。

王夫人看出她的三心二意,但反正不是自家女兒,小郭氏又是個極敏感的人,她也懶得去說。

反倒是裴妡,終于看不下去,找了無人的時候,特意問她:“你整日恹恹的,莫非還想着那位?自小定後,他可來尋過你?”

内外院不過一牆之隔,以張茂的手段,若想進來尋她,有的是辦法吧!

裴妍壓住心裡的酸楚,反問:“我小定,幹他何事?”

裴妡翻了個白眼,死鴨子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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